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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奕沉默了一會兒,思索道,“但是,如果突厥再來侵犯,又有誰能抵擋住突厥大軍呢?”
“楚將軍的確神勇威比,我朝中無人是楚將軍對手。但是,”馮丞相從懷中掏出什麼東西,似乎是一卷文書,“皇上,這是突厥吉利可汗送來的文書。”
元奕接過文書。
“皇上,吉利可汗是真心求和。”
元奕似乎有所猶豫,“可是北嶺自高祖建立乾元以來,就一直是我乾元的邊界,怎麼可以在朕的手中拱手讓人。”
“皇上。”馮丞相突然跪下,一把骨頭顫巍巍的叩首,“我乾元一直戰火不斷,如若一個北嶺可換得十年的安穩,對我乾元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話雖如此,可是。”元奕猶有不忍。
“皇上,難道您還想再過整天擔驚受怕的日子嗎?”馮丞相語調突變激烈,彷彿是要送上斷頭臺的烈士。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似乎是逼迫自己不後悔,元奕對著文案,重重的在文書上按下璽印,“至於楚燁。”
“臣會按照一品大夫厚葬楚將軍的,並且對其家屬加以優待。”
“優待家屬?哼。”似是無奈,似是自嘲。
接下來的話模模糊糊傳入耳中,根本無心再聽,扶著牆走出明光殿,耳中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旋繞:楚燁死了。
“娘娘。”青菊一見我出來,慌忙扶住我。
短短的一程路彷彿花盡了所有的力氣,找到了一個支撐點,癱瘓靠在青菊身上,看不見前方的路,聽不見耳旁傳來的話。一步一腳,像是踩在虛空之中,沒有安定感,沒有充足感,只有虛無,失去意義的虛無。
不知道是怎樣到昭陽宮的,呆呆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千年不變的石頭。
那個一襲白衣持笛而立淺笑低語的男子漸行漸遠,窗外不知何時掛起了風,落葉自枝頭飄落旋轉。握在手心,宛若那夜相見時的溫柔觸感。那一夜,終究不再。
如果有來世,多想早一點遇見你,早一點隨你而去,早一點將那句未出口的話說出口。可是,上蒼已經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還會再次憐惜我麼?
我愛,如果下輩子,如果你泛舟採蓮,我必定化作你素手皓腕下的一朵蓮花,接受你溫柔的觸控;下輩子如果你是頑皮的兒童,我必定化作彈珠滾落你的腳下,緊貼著你,從此不分離;下輩子你是青燈古佛旁唸經的高僧,我必定會化作裊裊上升的青煙,陪你度過漫漫時光。
“你們這是幹什麼?”窗外傳來玉蓉的聲音。
“幹什麼?”這種聲音太過熟悉,又尖又細,“誰讓你來領冬被的?”
“今天本就是各宮領冬被的日子,其他宮都領走了,為何我們昭陽宮就不可以?難道你想凍死我們娘娘!”玉蓉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得我頭疼,準備開口叫他們安靜,此時卻聽見外頭吵了起來。
“馮昭儀娘娘有旨,不准你們昭陽宮得人領取冬被。”太監一聲令下,透過窗欞,只見幾個太監搶過玉蓉手裡的冬被。
馮昭儀,馮昭儀,又是馮昭儀,馮丞相是馮昭儀的父親,她父親逼得楚燁無路可走必死無疑,而她,處處逼人,處處欺人太盛,步步要逼我於死地,招招狠絕無比。
你非要如此,那我也只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將你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從你還有你的家族身上討還。
指節發白,我用盡攥緊桌角,長長的指甲剝落了一層淡淡的漆,撒落在地,彷彿碎了一地的心。
“這是怎麼了?”外頭傳來了付昭儀的聲音。
“稟昭儀娘娘,今日領取冬被,他們不給我們領取,奪了回去。”玉蓉又氣又急,像是在氣敬事房的狗仗人勢,又像是在氣他們的主子沒用連領個區區的冬被都要看人臉色。“他們是要活活凍死我們家娘娘啊,昭儀娘娘,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你們這些奴才竟敢如此大膽欺負到主子身上了。”付昭儀一改往日的和善,語氣裡盡是威嚴。
“這,這是馮昭儀說的。”
“馮昭儀的話有用,那付昭儀的話就沒用嗎?”青菊扶著我從裡面走出來。一葉落而知秋,樹葉紛紛灑灑鋪了一地,也沒人打掃。冬風送走了秋天,冬天也終究要來了。
我徐徐上前,緩緩施禮,巧笑嫣然,“姐姐。”然後,回過頭,對著那群狗仗人勢的奴才,“你們這些奴才果然是無理,都欺負到付昭儀頭上了。見到付昭儀竟然不要行李,看樣子,你們的眼裡果然只有馮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