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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咒語。
無論夢境如何美好,第二天天沒亮他們還得穿上衣服扛著工具進山伐木。
冷風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摧殘著每一個人,走幾步就得往後退,有幾個身體不大好的已經橫倒在路中間。
伊萬和紅頭髮瓦西里圍了上去,一個用靴子猛蹬,一個用槍托驅趕,但這人無論如何起不來了,他們找了個不那麼文盲的人記下了這人的名字,然後把他推到路旁等冷風把他的身體吹成冰棒才繼續上路。
上午砍樹,下午就得用人力把粗壯的原木扛回去。
米勒走在最前面,他的肩膀都快被粗壯的樹幹壓碎,忍不住抱怨說:“該死的,這鬼地方就連樹都長得比別的地方討人厭。”
海因茨在中間,照例不說話,後面跟著第六集團軍步兵旅的軍官路德維希,也是個悶葫蘆。
只有卡爾能附和他兩句,不過這回那個小白痴被分配得太遠了,他們誰都沒能說上話。
海因茨和米勒回到戰俘營的時候卡爾那一隊人還在山腳下忙活。
剛走進營地就有個蘇聯小兵跑過來,指著海因茨說:“跟我來,夫人需要你修理手風琴。”
他可真不明白,他什麼時候變成了莎赫蒂的專職修理工,誰壞了什麼東西都來找他。
不過他得學會服從,他默默地跟著小兵走向書記員房間,在進門之前他停了停,從地上抓起一捧雪給自己擦了個臉,好歹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不給素素丟人。
小兵獲得准許之後領他進去,果然沒想錯,房間裡除了他的親親小蜜糖還有克羅洛夫夫人以及滿地亂跑的金髮小女孩兒。對,就是那個說他可愛的小女孩兒!要不是蘇聯守衛在場,他非得瞪她一眼不可。
小兵向克羅洛夫夫人介紹,“這就是海因茨,相信他一定能修好您的手風琴。”
克羅洛夫服人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神就像是丈母孃看女婿,又是探究又是滿意又是心酸,不過她這樣也就罷了,那個叫維卡的小女孩兒有樣學樣是怎麼回事?有沒有禮貌啊?
不過他保持了一貫的風度,摘下了他頭上破爛發線的帽子,向克羅洛夫夫人行禮,“您好,夫人,我就是海因茨,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活像個整天只知道開門關門以及堆著笑討好有錢人的門童。
“你好,海因茨。”克羅洛夫夫人還以微笑,深邃的眼睛旁浮現出溫柔的魚尾紋。她看一眼坐在床上幫助她纏毛線的素素,用只有她們倆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他長得可真是英俊,連我都要被他迷倒了。”
素素害羞地笑了笑,沒敢說話。
蘇聯小兵被克羅洛夫夫人請了出去,海因茨坐在火爐邊開始擺弄那架克羅洛夫夫人帶來的手風琴。可是上帝啊我的老天爺,誰能告訴他這蘇聯人的鬼東西到底什麼工作原理,作為一個進步飛速的修理工,他怎麼能一丁點頭緒都沒有。
他正發愁,小鬼頭維卡跑過來坐在板凳上專心致志地盯著他。克羅洛夫夫人正假裝正經地一邊織著毛衣一邊和素素說話,“別擔心葉夫根尼婭,我相信你的申請書遲早會被批下來,大尉並不是一個頑固不化並且冷酷無情的人。”
“謝謝,夫人,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對您的感激,我知道這很難……”
“一點也不難。”克羅洛夫夫人爽朗地笑道,“戰爭已經結束了,咱們不能永遠活在過去,我得向你學習,一切向前看。”
“謝謝,除了感謝我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如果有機會的話,請你別忘了邀請我這個老朋友參加婚禮,那一定會非常美好,我相信。”
等等,等等,什麼婚禮?他沒聽錯吧?婚禮?他差點被口水嗆死。他的素素又在玩什麼?怎麼沒人解釋給他聽?
只有眼前那個黃毛小女孩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吃驚地看著他,呃……不得不承認,俄國小孩兒確實都長得挺可愛。
“你是不是不會修這個?”
維卡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海因茨決定收回先前的誇獎。
“我會嘗試的。”他仍然禮貌地回答。
等了一會兒,維卡又問:“我媽媽說你很英俊,英俊是什麼樣的?”
“英俊就是像我這樣的。”海因茨繃著臉,一本正經地回答。
維卡看著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克羅洛夫夫人小聲和素素說:“他可真有意思,我有點明白你為什麼會愛上他了。”
“他有時候是有點兒孩子氣。”素素不好意思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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