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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按計行事即可。”
陳弘志頻頻點頭,又搖頭:“不行啊,萬一讓聖上發現我投靠郭貴妃,我不還是死路一條?”
李忠言大笑起來:“你可以既投靠聖上,又投靠貴妃嘛。”
陳弘志的眼珠轉了好幾圈,終於恍然大悟地叫起來:“我明白了!”
李忠言頷首:“至於你究竟是誰的人,這一點只有你自己清楚,而且要永遠擱在你的心裡,不能告訴任何人。”
陳弘志忐忑又興奮地走了。
走到門邊時,他突然停下來,轉身跪倒。隔著殿中巨大的黑暗,陳弘志向著李忠言的方向高聲道:“李公公乃陳弘志的再生父母,陳弘志是李公公的人,一輩子都是李公公的人!”連磕三個響頭,方起身離去。
李忠言又在更衣殿中坐了很久。
蠟燭早就熄滅了,他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之中,無聲無息,彷彿徹底融化在陵園的死氣裡了。
但此時如果有人闖入更衣殿,就會發現在宛然凝固的一團漆黑中,有什麼東西在熠熠閃爍。那是兩隻通紅的眼睛,和眼中充溢的淚水。
李忠言在喃喃:“眉娘啊眉娘,你這個傻丫頭,怎麼就不肯聽先皇的話呢……”
如此反反覆覆,也不知唸叨了多久,終有一聲痛切至極的嗚咽,從李忠言的胸口爆裂而出——“先皇陛下啊!眉娘沒有等到他們,他們回不來啦……再也回不來啦!”
彷彿厲鬼發自地獄的號啕聲,響徹了整座更衣殿。
6
“聽說鍊師很久了,今天才有機會見面,沒想到這麼年輕。”
中和節剛過沒幾天,陽光就變得明媚起來,大明宮的黃瓦丹樨上彷彿灑了一層薄薄的金粉,和郭貴妃那一身嵌滿金絲的緋色長裙相互輝映,閃得人眼花繚亂。
郭念雲的氣色好極了。她完全不在意地將面龐暴露於豔陽之下,保養得當的肌膚如凝脂般潤滑,找不到一點瑕疵。裴玄靜驚奇地發現,從某個角度看,郭貴妃和皇帝的相貌頗有幾分相似之處。這不奇怪,他們本來就是嫡親的姑侄關係。但在五官輪廓之外,更相似的是這兩個人的神態。
裴玄靜在大明宮中見到的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抹隱隱的恐懼。唯獨李純和郭念雲的身上沒有這種恐懼——他們是恐懼本身。
今日忽被郭貴妃召入大明宮中的長生院,裴玄靜還是挺意外的。儘管命案一個接著一個,層出不窮,並且全部都圍繞著大明宮,但時至今日,她還未曾和這位大明宮中地位最高的女性打過交道。
裴玄靜不喜歡大明宮,更不喜歡大明宮中的人。
在杜秋娘遇害之前,裴玄靜曾經認為,扶乩木盒的案子已有了部分結論:宋若茵製作了一個有毒的木盒,企圖在扶乩時害死親姐姐,最終卻毒死了自己。尚未弄清的是:宋若茵為什麼要殺害宋若華,她的動機是什麼。而她本人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自殺?此外,裴玄靜也不想徹底排除他殺的可能性。雖然從案發的環境和方式來看,他殺的可能微乎其微,但畢竟,宋若茵還留下了一條仙人銅漏的線索,這個線索的意義至今撲朔迷離。
是宋若華阻止了裴玄靜將案子深挖下去,她要求裴玄靜等到扶乩完成後再追查,以全死者的心願,出於同情,裴玄靜答應了。不料事情急轉直下,宋若茵竟然製作了兩個木盒,並將其中之一送給了杜秋娘。宮中女官和平康坊名妓,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女人居然以如此詭異駭人的方式聯絡了起來。更使裴玄靜措手不及的是,杜秋娘緊跟著也死了。
現在裴玄靜要解開的謎團變成了:宋若茵為什麼要殺杜秋娘?裴玄靜發現,這個問題和宋若茵殺姊一樣難以理解。
宋若茵真是一個神秘莫測的女人,卻又極端心狠手辣,滿懷仇恨。
慾求不滿——這是聰明過人的少年段成式對若茵阿姨的評價。如果能解開她的欲求所指,或許一切問題便會迎刃而解了吧。裴玄靜尋思著,要不要再去柿林院走一遭,尋找些線索。
她還沒成行,就被宮中派人請到了長生院。
郭貴妃儀態萬方地端坐在坐床上迎客。
三十五歲的她面孔飽滿,妝容妍麗,金色的陽光投在身後的巨幅屏風上,又反射回來,將貴妃頭頂的鳳冠照得琳琅生輝,金冠上鑲嵌著滿滿的碧玉和寶石,色澤絢爛,富麗堂皇。由金線編織而成的鸞鳳裙襬在榻邊,圍成一個孔雀開屏般的巨大扇形。
這個情景令裴玄靜想起幼時見過的一幅則天女皇的金身像,與眼前的郭貴妃簡直惟妙惟肖。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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