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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的玉葉冠,據說是大唐皇家所擁有的一件無價之寶,會不會就是郭貴妃頭上的這頂?
應該不是。裴玄靜暗自揣測,那個屬於女性的光榮時代早就遠去。則天女皇、太平公主、韋皇后、上官婉兒……這些曾經把大明宮點綴得奼紫嫣紅的名字都已成為歷史。今日的郭貴妃,雖有皇帝髮妻和太子生母的身份,卻仍然無法登頂為皇后。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一個失意的人吧。但從她的外表上看不出絲毫落寞,只有至尊者獨步天下的傲然。
寒暄幾句之後,郭念雲就把話題引到中和節的案子上。
“鍊師是否查出杜秋娘的死因了?”
“杜秋娘應是死於中毒。”裴玄靜將宋若茵製作毒木盒的情況說了一遍。
“以鍊師所見,杜秋娘是宋若茵存心害死的?”
“從線索上推斷,應是如此。”
“為什麼呢,宋若茵為什麼要殺害杜秋娘?”
裴玄靜愧道:“妾尚未查明。”
郭念雲點點頭:“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貴妃?”
郭念雲微微一笑,道:“也難怪鍊師想不通,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吧。”
你還不知道吧?裴玄靜猛然想到,崔淼也說過同樣的話——究竟不知道什麼?
“貴妃是指和杜秋娘有關的事嗎?”
郭念雲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什麼事?”
“世人皆知杜秋娘為北里的頭牌都知。僅為一睹她的芳容,就需付出千金,更別說聽她唱上一曲了。然而,她有一首最妙的曲子《金縷衣》,即便你捧著金山銀山去求,她也不會唱給你聽。非不能也,實不敢也。更蹊蹺的是,每隔一段時間,秋宅便會有一天閉門謝客。這種時候,不管任何人以任何條件前去邀約,都只能吃閉門羹。”郭念雲停下來,悠悠地望了一眼裴玄靜,以一種既嘲諷又無奈,還隱含怨毒的口吻道,“鍊師這麼冰雪聰明,肯定能猜出是為什麼。”
裴玄靜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天她尾隨段成式闖入秋宅,杜秋娘不正在閉門謝客嗎?她曾以為是井水堵塞的原因,甚至想過是否秋娘為了私會崔淼,才謝絕了其他恩客……
她就是沒有想到——是因為皇帝!
如此說來,那天她離開杜宅,獨自一人在平康坊中游走時,竟然被擄進皇帝的馬車中,也就能夠完美解釋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巧遇。皇帝也並非單純的微服私訪,他是要去臨幸一名妓女!
回憶起來,那天皇帝應該是還未去到杜宅,就發現那裡有異樣,於是臨時決定返回。正在這時,他看見了行走在坊街上的裴玄靜。
太不可思議了——堂堂大唐的皇帝,居然不顧萬乘之尊去屈就一個妓女,這大大顛覆了他在裴玄靜心目中的印象。在裴玄靜看來,當今聖上是一位英明果敢、意志堅決的君主,同時也是一個精明冷酷、極端自負的男人。他的尊嚴容不下一絲一毫的侵犯。正是這點既讓裴玄靜害怕,也令她欽佩。
但就是這位君主,居然置後宮三千粉黛於不顧,喬裝改扮造訪花街柳巷。他的行蹤若是傳揚出去,且不說別的,單單安全就很難保障啊。
崔淼不是已經陰潛在杜秋娘身邊了嗎?假如那天皇帝沒有臨時折返,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裴玄靜愁腸百轉,思緒萬千。郭念雲就在對面注意地端詳她,眼看這張清麗出塵的面孔上,神情先由困惑轉為驚詫,再由驚詫轉為慌亂……最後,裴玄靜向郭念雲望過來。郭貴妃從這雙眼神裡讀到的,就只剩下同情了。
郭念雲的心火辣辣地痛起來。她當然懂得這種同情的含義,卻萬萬無法接受。憑什麼,自己高居六宮之冠、太子生母、未來的皇太后,居然要讓一個卑微的女道士施以同情,偏生還是自暴其醜,自取其辱。
郭念雲將裴玄靜召來,是計劃好的行動,也有她要達到的目的。但此刻她卻發現,箇中屈辱仍然令自己承受不住。
這一切,都是那個人帶給她的!
郭念雲把對皇帝的恨,又在心中細細地咀嚼了一遍。對他的切骨仇恨,正是她的勇氣源泉。
郭貴妃對裴玄靜從容一笑:“所以鍊師已經明白了。”
裴玄靜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面對他人的不幸,給予同情者常會產生這種羞愧的感覺。就在這一瞬,郭念雲的笑容使裴玄靜的心偏向了她——畢竟,大家同為女人。
裴玄靜還以微笑,再提出一個問題:“可是,為什麼宋若茵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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