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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樣。大舅公的女兒相當於母親的表姐妹,年紀比起外婆,應該更接近母親,我卻一直喊她奶奶。我記憶中的她是個老婆婆,但從照片上看來,抱著尚是幼兒的我的她還相當年輕。而我總是喊“大哥哥”的外婆麼弟,那張臉怎麼看都是個中年男子。
真是不可思議。
我的表兄弟姐妹——也就是以前的那些孩子——也是一樣。有些人給我的印象是中學生,也有些人我只清楚記得他們還是幼兒的模樣。有些人,我只記得大家一起玩的事,也有些人,我卻只留下雨人獨處的記憶。有些人不是特別親,我卻記得名字,也有些人一起玩耍的記憶非常鮮明,卻怎麼樣都想不出名字。
真的很不可思議。
似乎到了中學畢業的年紀,孩子就不參加這場聚會了,照片上找不到所謂的年輕人——高中生或大學生的他們。
我也是上高中以後就不去了。有一陣子好像是母親和外婆兩個人去,但外婆過世之後是什麼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總而言之,外婆的孃家遼闊極了,大到能夠輕鬆容納這麼多人住宿。
話雖如此,我也從來沒有俯瞰過整棟房子,完全不清楚整體的狀況。而且也沒有平面圖,不知道房間數目和大小、佔地的多寡。
那是生活空間拘束狹窄的都市人的感受無法掌握的規模,廣闊得甚至沒辦法把它當成是一戶人家。
或許是因為孩童身形矮小,感覺更是巨大了。
不管是走廊還是房間,一切都很大,非常大。
像天花板就高得離譜,簡直就像體育館。
可是即使處在這種不合身形的格局中,看到和摸到的畢竟都還是伸手可及之物。
除了廣闊的印象以外,玄關的模樣我幾乎全忘了,但我還想得起來脫鞋處的木框那油亮亮的黑色木紋。嵌在雪見紙門①上的玻璃透花圖案是乘在船上的人,還有奇形怪狀的茶櫃裡面裝著黑色的茶托等等,這些我都沒有忘記。
那棟屋子好像在十年前拆掉了。
家族輪替了兩代,可能也有遺產稅之類的問題吧。好像重新改建成一棟和土地相比還算大的房子,土地則是分割出售,現在也蓋起了公寓。田地也不見了。
就在房子拆除前後,親戚也不再眾會了。
最後一次的家族集會,我想應該是外婆麼弟的喪禮。外婆麼弟是她那一代最後離世的,從此以後,即使親戚中有人過世,好像也不會連年輕人都參加了。
說是年輕人,但輩分從底下算起來還比較快的我也已經年過三十了。當時的孩子到了現在,完全沒有往來,到了他們的兒輩,我想更是彼此完全沒見過。
這些是有關於那棟古老大宅的回憶。
日式房屋很冶。吸溼和排溼性雖然優異,但無論在材質上或結構上,保暖性都稱不上好。
寬闊的地方更是寒冷。
即使每個房間都放上暖爐?還是難以溫暖整個家。
像是走廊和大客廳,無時無刻都冷颼颼得,寒冷徹骨。
對於只在冬季造訪的我而言,外婆的孃家就是冶颼颼的地方,就是冬天。
寒氣逼人的冬之家,聚集了近十戶的家族。
有那麼多人在這裡過夜,想必一定吵翻天了;然而在我的印象裡,冬季聚會是十分安靜的。
吹過寒冬田地而來的乾冷風聲。
遠方傳來的小溪潺潺聲。
偶爾摻雜其間的雪聲。
雪花嘶嘶堆積。實際上雪並不會發出聲響,外婆娘家的所在地也不是會下雪下到積雪的氣候,但是晃過窗外的白色小點,在年幼的我心中顯然是會發出聲響的。
換句話說,
那裡就是如此寂靜。
話雖如此,因為也有許多小孩,一鬧起來,還是會吵得天翻地覆。
鬼捉人、捉迷藏、摔角、家家酒……
不管是在廣闊的屋子裡,還是更遼闊的庭院裡,我們玩遍了這類遊戲。
大客廳有一架比較大的電視,我們也會聚集在電視機前玩鬧。
玩撲克牌或日式紙牌,還有各種莫名其妙的遊戲。
我大概是年紀第二小的。我記得還有一個小嬰兒,所以我應該是第二小的沒錯。那個小嬰兒也在不知不覺間不再是嬰兒,開始跟我們玩在一起了。我忘記他的名字了,不過他是個靈敏得像只猴子的孩子。
當時真的很快樂——我想。
因為我記得……我很期待去外婆的孃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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