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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構臉孔?我當時翻出了相簿試圖確認,但記憶中的那張臉,還是與任何一個同學都毫不相像。那當然也不是鄰近孩童的臉,更不是在電視或雜誌上看到的模特兒或藝人的臉。
那張臉不像任何人。
聲音也是。
我從來沒聽過那樣的聲音。不……聽是聽過,但和我過去聽過的任何人的聲音都不同。我從未聽過一樣的聲音。
只有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那張臉不是任何人的臉,那聲音不是任何人的聲音。
可是我能夠確定的其實只有這些,此外的一切全都模糊不清。沒一樣清楚的,等於毫無任何具體的記憶,所以我才會說不像任何人吧。因為如果我記得一清二楚,即便有所不同,應該也說得出像誰吧。
所以,
我現在認為,那或許是一場夢。
可是我也十分相信那不可能是夢。
我會強烈地如此感覺的理由,就是殘留在臉頰上的榻榻米那冰涼的觸感。
既然在根本之處伴隨著如此逼真的記憶,我實在無法認為那只是一場夢,而且那也不是僅只一次的記憶。如果是夢,不可能有那麼多次。
我在某一段時期,反覆記住了這個事實。
換言之,我看過那張臉好幾次,還聽過她的聲音。
不。講得更精確點,我確實有著“去年也看到了”的記憶,還有“之前是這樣的”,“在更之前是那樣的”的記憶。最早是何時看見的,我已不復記憶,可是我一年至少會看到那張臉一次。
好懷念。
懷念得教人心痛。
懷念得就像憶起了死別的家人。
然後,
可怕極了。
我的外婆有許多兄弟姐妹。外婆是家中長女,每年一次,外婆家的族人會在外婆的孃家——也就是外婆的大哥,舅公家眾會。
這是慣例了。聚會的日子似乎不固定,但大抵都是在年關將近的時候。除夕和過年時大夥會各自回家,所以應該是聖誕節前後的三四天,也就是寒假期間。
會錯開過年,大概是因為家族中有許多像外婆那樣的女性。外婆一族似乎十分團結,也沒有大家族常見的勾心鬥角,每個人感情都很好;但也因為是個老派的家族,認為過年就是要在各自的夫家過吧。因為外婆和所有妹妹都會在過年前返回夫家,而兄弟就留在老家過年。
我出生後的十幾年間,每年都被外婆和父母帶去舅公家,在那裡住上幾天。開始上學以後,就配合寒假的時間過去。不過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也有不少年沒有去。
外婆的孃家是棟非常宏偉的日式房屋。
外婆家是財勢兼具的豪農。不,過去曾是。
我想豪農這個名詞,在人們的心目中還具有真實性,應該只到昭和中期左右。至少在我的感覺裡是這樣的。現代當然也有大農家,但我們不會稱他們為豪農。現在的大農家只是有土地、有錢,或是生產量大一些罷了,我覺得這樣就叫做豪農,似乎不太夠格。從我還是幼兒的時候,就已經是這麼想了。
外婆的孃家從這個意義來看,也是個舊時代的人家。
舊時代的人家又大又古老。
有前院,有中庭,甚至還有後院。有寬闊的木頭地板地房間和大客廳,有地爐,還有泥巴地房間。前院再過去是田地,後面再過去是山巒。玄關也很大,我清楚記得偌大的玄關擺滿了鞋子的情景。
大批親戚會聚集在這幢古老的房子裡。我到現在還是不清楚,大家集合在一起做些什麼。可能是舉辦類似法事的活動,不過我不會看過儈侶出入家裡。
年老的兄弟姐妹帶著各自的家眷齊聚一堂,人數當然也非同小可。光是小孩就有十五人左右吧。
我當時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眾在一起了,事到如今,更是無從知曉。
長大之後,我也曾經問過母親有多少人在場,但母親說她沒數過,不清楚。我找出以前的合照確認,人數最多的照片有四十六人。不過並不一定每年都會合照留念,而且有些年的成員變動似乎相當大,無法確定;但我想每年差不多都有這麼多人。
將照片依年代排列,幼兒變成兒童、變成少年少女,再變成青年和姑娘。相對地,大人漸漸衰老,然後一個、兩個,從照片上消失。
我記得某些人,
也有些人我完全沒印象。
有些親戚,我只記得他們年輕時候的相貌,也有些人,不知為何我只記得他們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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