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第1/4 頁)
那時,南蠻人放出訊息說大鄴的趙副將投敵叛國,已是將佈防路線圖全數交予了他們,之後的兩次交手也果然頻頻被對方伏擊受限,遠在京中的宗政帝收到密報,便將趙則召回審問,其實在那一陣,根本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三王在乎的是同南蠻人的私下交易,繼而能借此扳倒趙鳶趙則,宗政帝在乎的是其下將領功高蓋主,自己已是有些鎮不住趙鳶了,所以趙則若是有罪,於他們都是好事一樁,哪怕是顧相檀,都能利用這樁冤案回頭拿捏住宗政帝昏庸的把柄,到了萬事俱備的那一天可以名正言順的將他拉下皇位。
便是在這樣的八面伏擊中,趙則硬生生地被按上了一個媚外求榮的罪名,他一個滿腔赤忱搴旗虜將的英雄,最後卻在天下百姓的唾罵中慘死於大鄴自己的閘刀之下。
顧相檀始終忘不了,那是他第一次在趙鳶的目光裡看見了對方對於自己的冷意,不是仇怨,也不是責怪,而是一種悲涼倦怠的失望之色,卻彷彿比千萬把刀子剜心還要讓顧相檀痛苦百倍,自己辜負了他的傾盡所有,自己愧對他的全心全意。
那時候顧相檀想,索性就讓趙鳶恨吧,若是他恨了,那麼以後他便能了無牽掛,好好活著,只為他自己活著了。
然而誰知趙鳶卻自此駐軍邊關,然後在那裡一待便是四年,直到客死異鄉,都沒有再回來看顧相檀一眼。
時過境遷,顧相檀又記起這段過往只覺滿腹愧思,無言以對,他只求趙則能平安歸來,因為京中再也不會有人敢冤枉他投敵叛國出賣大鄴了,他會是趙家的驕傲,加官進爵,受萬人敬仰,名垂青史!
許是顧相檀的願力太過深重,又或是菩薩到底顧念善人善報,在十日之後,顧相檀終於收到了趙則平安的訊息。
趙鳶似乎明白顧相檀心內所想一般,第一封加急快報並不是送到朝中,而是給了顧相檀,當顧相檀看到其上那句“七弟無恙”時,幾乎眼眶泛酸,險些落下淚來。
只要趙則沒事,那羿崢便也不會有事了,至少這世上,還有一個血脈親人留給趙鳶。
趙鳶又說,經此一難,趙則同羿崢反而趁此偷著摸清了南蠻內部的步兵防衛,待他們重新整肅便與賊人最後決一死戰。
而顧相檀這麼一驚一嚇之間,天候又變化多端,他竟不察病倒了。這一病有些來勢洶洶,足足休養了近兩個多月才勉強能下床。
這時已是宗政十九年開春了。
顧相檀看著外頭春梅綻雪,一道朝霞穿過初春的雲層落在化了霜的枝頭上,一白一紅間,光華赫奕。
門外傳來零落的腳步聲,一路跌跌撞撞地進得屋來,回頭一看卻是難得魯莽的安隱。
安隱一臉激盪,大喘著氣揚聲道:“公子,公子……驍王勝了!驍王勝了!南蠻主帥司朊被殺,南蠻大軍降了!”
顧相檀一怔,繼而便聽得外頭傳來一波波的歡呼嬉鬧聲,眾人們手舞足蹈,奔走相告,自嘉瑞帝起,大鄴便與南蠻便勢如水火,前有大王爺保家衛國,後有其七子承其衣缽,再到現下的趙鳶,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大大小小戰事不斷,千百萬人為此背井離鄉,捨生忘死,百姓深受戰亂之苦,到如今,終於一切圓滿,塵埃落定了。
這怎能不讓人感慨,不讓人欣喜若狂呢。
便是顧相檀,也覺胸腹有熱流湧起,皮下的血液在汩汩的燃燒一般,想要大笑,也想要大叫,而他更想……快些見到那個能得萬人尊崇的大英雄。
顧相檀想讓蘇息給他換衣裳,然而一開口便忍不住用力咳了起來,蘇息忙拍著他的背順氣,一邊道:“公子也是,莫要心急,病才剛好,還是多歇歇。”
顧相檀卻搖搖頭:“我這不是太高興了麼,你讓人備轎,我要出去一趟。”
“又去魚子巷嗎?”雖說那兒的素雞素鴨是很好吃,但是公子約莫半月就要去一次,實在有些奇怪,若不是公子修佛,心又有所屬,蘇息都要以為他是看上那個叫農金秀的食鋪姑娘了呢。
不過顧相檀堅持,蘇息只有照辦。
出了宮中,大街上也是一派喜氣洋洋,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綢吊起了燈籠,有些還放起了炮仗,簡直比過年還熱鬧。
顧相檀一路看著,眼內心內皆是暖意融融,多麼希冀這一切時過於期,可以否終則泰,只是當瞧到面前的魚子巷時,顧相檀臉上的笑意仍是漸漸落了回去。
走進食鋪,難得沒有瞧見農金秀,顧相檀早就是這裡的熟客了,老闆見過他幾次出手,並不吝嗇,於是一來二去自然也就懂得好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