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2/4 頁)
”
“找曹宜。”
“幹什麼?”
“我讓他償命!”
“償命?論打,你打不過他,罵,他是你的叔祖,與理不通。大清律上寫的明白,主人殺害自己的家奴,跟宰一條狗、摔死一隻貓沒什麼不一樣,誰讓咱給人家寫下賣身文書了呢,咱是奴才!這就叫奴才!”
“照你這麼說,就罷了不成嗎?”
“哈哈,哈哈”十三齡一陣大笑,一把抓住曹霑的手:“霑哥兒,你記住,我十三齡雖然是個戲子、下九流,可我也是人,我也是七尺之軀的一條漢子,我能眼睜睜看著自個兒的親妹妹讓人家白白害死嗎?”
“你是說要報仇?”
“那是自然。”
“怎麼個報法,要不要我幫你?”
“你是一介書生,幫不上這種忙。先別說了,你看,我們戲班裡弔祭的人來了。”
曹霑回頭望去,只見從門外走進來二三十個人,其中也有幾個女人,估計她們是男戲子的妻女之屬。怪的是他(她)們並不哭泣,都是滿臉的怒容,滿眼的仇恨,滿心的積怨,像一座座即將燃燒的火山,像一座座即將爆炸的火藥庫。
他(她)們先向死者肅立默哀,然後跪倒禮拜,按人三鬼四的舊例,磕了四個頭。很久很久沒有一個人站起來,這種悄無聲息的祭禮,越發顯得凝重、莊嚴,屋裡的空氣好像都凝結了,像一塊巨大的石塊,壓在曹霑的心上,讓他透不過氣來,他終於承受不住這愴痛的哀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就在這同一個時間裡,曹宜家正在舉行小宴。
曹桑格從芷園被趕出來之後,無處安身,就寄住在曹宜家裡,曹宜為他們夫妻的到來,讓廚房做了一桌酒席,表示歡迎。他們都喝乾了自己的門杯,曹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我的命好苦啊,好好的一個家,完啦!兒媳婦死了,兒子走了,幾天來下落不明。剩下個丫頭片子明珠,我賞她的臉,想讓她陪陪我,她不但不願意,還跑到曹家去告我的狀,哼!他能怎麼樣,一個待罪之人,我如今是曹家的族長,堂堂護軍參領,皇上的御林軍,三品大員”
三太太趕緊又給曹宜倒上一杯酒。曹宜接過來一飲而盡:“可嘆我中年喪妻,寂寞呀,寂寞呀——以後你們就在我這兒長住吧,一筆寫不出兩個曹字來,都是一家人嘛。”曹宜乜斜著醉眼,看著三太太:“啊——”
三太太又給曹宜倒上一杯酒,嗲聲嗲氣地說:“我一定儘快的為您物色一名小妾,既要年輕,又要漂亮,她沒進門之前,我來為您操持家務,保管讓叔公過得舒舒服服、高高興興的。”
“好!好!”曹宜開懷大笑,他拍打著三太太的肩膀:“就是新人進了門,我也讓你管這個家。哈哈,哈哈”
入夜之後,曹桑格兩口子上了床,準備入睡之際,曹桑格跟三太太說:“我可提醒你,那老東西沒安著什麼好心,我看他跟你眉來眼去的那個勁頭兒,我就知道,那卿卿怎麼好好的就死了呢?老五為什麼一去不歸,這裡頭準他孃的有事!”
“行了,人家的事兒咱們管不著,還甭打聽。咱如今是寄人籬下,總得奉承著點兒,就盼著你有個正兒八經的營生,咱自個兒也好有個窩!”
“你瞧,說著說著又拐到我這兒來了。睡覺!睡覺!”曹桑格躺下,拿被子蒙上了頭。
明珠的供桌前又添了一張矮方桌,桌上擺著大盤兒的醬牛肉、醬豬肉、煮雞蛋跟一大摞烙餅,還有幾壺酒跟幾個飯碗、一把筷子。
剛才來弔祭的客人們都走了,只留下兩個人,曹霑並未見過。大家坐在矮桌邊,十三齡代為引薦:“這位是我們街面上的地方費大爺,看著我跟明珠長大的,不是外人。這位是我們戲班裡的班主孟老師,是我的親師叔,也不是外人。這位就是咱們前街芷園的主人、江寧織造曹老爺家的大公子曹霑曹少爺。跟我雖說不是一類人,但則是,我從七歲在江寧上堂會,頭一家就是曹老爺家,從此我跟霑哥兒相識,十幾年來,敢說情同手足,也不是外人。今天請你們三位來,一為祭奠舍妹的亡靈,二為求你們三位給做個證明,證明我十三齡陪你們三位喝了一夜的酒,寸步沒離開這間靈堂!行不行?”
三人異口同聲:“行!”
“好,我先上香,然後祭酒。”十三齡言罷抓了一把香,在素蠟上點燃,插於爐內,然後舉酒過頂以示奠祭,祭完之後把酒灑在地上:“好了,三位請坐,有酒有肉,有乾糧,用多用少悉聽尊便。謝謝三位能陪我守妹妹一夜,明天她就走啦,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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