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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親戚怎麼說呢?人家必定是翁婿之情。”
“可是啊,我表哥在來信中也是一再的託付怎麼處置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呢?真成了我的一塊心病啦。”
“這”張吉貴想了想:“讓他自己走,怎麼樣?”
曹佩之茫然不解:“讓他自己怎麼個走法兒?”
“讓他單管宗卷、檔案。”
“妙!坐冷板凳,不接觸外界,不惹是生非。好,好,好主意。刑房師爺一職就由你來繼任。”
張吉貴馬上趴在地上給曹佩之磕了個頭:“大人真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的爹孃!”
“不敢當,不敢當!”
雪芹遷住在宗卷庫的外屋,房舍狹窄陰暗潮溼,而且三面都是齊房高的宗卷櫃。跟監牢獄好像沒什麼區別。
雪芹在燈下喝著悶酒。張吉貴不打招呼破門而入:“曹書吏,此案已結,宗卷編號歸檔不要搞亂嘍。”
“是,張師爺。”雪芹有意諷刺他。
“嗯,識時務者為俊傑,甘為人下也是美德,好,很好。閒下來咱們喝兩盅,我好好的開導開導你,事在人為嘛,啊。”言罷昂然離去。
“呸!”雪芹又好氣,又好笑:“小人得志,恬不知恥。”
雪芹把十三齡邀到二友軒小酒館裡。二人對坐桌邊喝著酒,雪芹唉聲嘆氣滿面愁雲。
“霑哥兒,又怎麼了?”
“我想了一夜,三十六計以走為上,我還是回北京的好,我實在無法跟這些祿蠹為伍,曹知府又讓我管宗卷、管檔案”
十三齡一拍桌子。“好啊!”
“還好哪?”
“當然好,管宗卷很清閒,你有足夠的時間寫書,又能多聽聽、多看看官府的黑暗,用他們那些驚人的醜聞,在你的書裡,再寫這麼一兩個貪官、祿蠹,要知道帝王昏庸無道,不是他一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他手下得有一批爪牙,就拿眼下皇上要下江南來說,一路之上到處都在建行宮,大興土木。錢從何處來,還不是民脂民膏,咱哥兒倆無話不談,也能推心置腹,你想想,當年康熙南巡的時候留下了兩句話”
“三叉河口築帝家,金錢濫用比泥沙。”雪芹說。
“對呀!兄弟,府上是受害者,你呢?你為什麼如今算是犯官後裔?你犯了誰家的王法啦?你說?”
“是啊,所以在北京我才寫了張條幅:‘苦海冤河。’”
“唉——寫條幅沒有用,你得把它的內容寫到書裡去,讓眾多的人看,讓眾多的人知道。”
“對,多謝齡哥提醒,我應該借傅恆家娘娘省親之舉寫康熙南巡。”
“對啊!你想想每月有固定的收入,書成之後找個書商把書印出來,了結一件大事。閒暇之時可以舊地重遊,江寧織造署已經改為行宮了,別人不能進去,你能啊。”
“我?憑什麼?”
“就憑你是知府衙門的師爺,你有證明身份的文書,再給看門的幾千錢。”
“能行吧?”
“十拿十穩,板上釘釘。”
過了兩天,雪芹果然來到漢府街原織造署的舊址,他給看門人看了證明,又給了一塊銀子。看門人點頭哈腰地請雪芹走入行宮。
果然行宮正在準備油飾裝修,有的地方已經搭上了腳手架。再往裡走便是一座空園,荒草滿徑秋色悽然,此刻天不作美竟是細雨霏霏,雪芹獨步其中脈衝血湧百感交集,他口中喃喃的吟道:“人非物換流光逝,歸燕來尋舊時巢!”他從身邊取出繡春特製的毛筆和幾張白紙遂寫道:
獨步故園聲寂寂,
滿徑荒草慘悽悽。
畫棟雕樑蛛絲系,
朱漆彩繪已剝離。
灰塵遍落幾與案,
薰香爐內蘭麝熄。
瓶花枯萎似哀泣,
妝臺寶鏡影迷迷。
片紙聖諭如霹靂,
烹油沸鼎被水息。
我也曾玉堂置馬棲高第,
我也曾雪夜圍氈噎酸。
抬頭見萱瑞御筆尤懸立,
嘆祖母八旬高齡絕淚街頭號天低!
雪芹一聲長號:“老祖宗,二十二年啦!您孫子來看望您來了,您知道嗎?”一陣悲從中來哭倒於地:“老祖宗”
雪芹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行宮。
雪芹像遊魂似的沿街而行,經過夫子廟,來到秦淮河邊上二友軒小酒館。
堂倌迎上來:“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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