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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畢薩德用來刺瞎自的金針。
紅色的日光滲隙而入,投射在灰塵滿布的時鐘上,從箱盒、水晶鐘面和鑲嵌的鑽石反射而出,映得裹著淡紅液體的金針尖端不時瑩瑩閃爍。傳奇中的畢薩德大師確實用這個東西刺瞎了自己嗎?奧斯曼大師也對自己做出了同樣可怕的事嗎?一隻巨大時鐘的擺錘上掛著一個摩洛哥小丑的吊飾,那是一個顏色鮮豔、手指大小的娃娃,它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沒錯!”顯然,如果鍾還可以動,這位頭戴奧斯曼包頭巾的小丑,將會隨著每個鐘點的報時,歡欣地點頭——這是送禮的哈布斯堡國王與湛的鐘匠為了娛樂蘇丹陛下及他的後宮佳麗,特別設計的一個小玩笑。
我繼續查閱了不少極為平庸的手抄本:正如侏儒跟說的那樣,這些手抄本原屬於帕夏們所有,他們被砍頭後,難以計數的財產和寶藏被沒收了,其中就有這些手抄本。那麼多的帕夏被處決,以至於這些書冊看也看不完。幸災樂禍的侏儒表示,許多帕夏忘記了自己是蘇丹的臣民,陶醉於個人的財富與權力,甚至為了彰顯自己,編纂書籍,鍍上金箔,以為他們是君或君王,這些人活該被砍頭,他們的財產也該全部被充公。這些書有些是圖集,有些是手繪本,或是插畫詩集;即使在這些二流的書裡,凡是遇到任何一幅席琳愛上胡斯萊夫肖像的圖畫,我都會停下來欣賞。
畫中畫,也就是,席琳在野外郊遊途中遇見的胡斯萊夫肖像,從來不曾被細膩刻畫。並不是細密畫家沒有能力描繪如此微小的細節,許多人擁有靈敏的巧手,能在指甲、米粒,甚至髮絲上作畫。然而,為什麼他們沒有畫出席琳的愛情物件—胡斯萊夫臉上的五官細節,讓者得以辨識?我一邊隨手翻閱一本順序混亂的圖集,一邊想著這個問題,打算在下午某個時刻向奧斯曼大師請教,以便能夠暫時忘卻我的絕望。時候,一幅畫在布上的迎親圖中有一匹馬的畫像吸引住了我的視線。我的心臟猛然一跳。
在那裡,在我的面前,有一匹鼻孔特殊的馬。它馱著一位嫵媚的新娘,兩眼看著我。這匹神奇的馬彷彿準備向我吐露一個秘密。做夢般地,我大叫,但卻發不出聲音。
沒有半分遲疑,我立刻抱起書卷,匆忙穿越各式物品和箱籠,跑向奧斯曼大師把攤開的書頁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低頭望向圖畫。
看不見他臉上有絲毫驚喜的火花,我開始耐不住性子。“這匹馬的鼻子就跟我姨父書裡的一模一樣。”我說。
他把放大鏡貼近馬。他深深地彎下腰,眼睛湊向放大鏡和圖畫,貼得如此之近,鼻子幾乎就要碰到書頁。
我受不了這片寂靜。“如您所見,這匹馬的風格和技巧不同於我姨父書中的馬。”我說,“但鼻子是一樣的。畫家採用了中國畫家的世界觀。”我停頓了一會兒:“這是一列迎親隊伍,類似中國的圖畫,但其中的人物並不是中人,而是像我們一樣的人”
大師的放大鏡幾乎要平貼到書頁,他的鼻子緊貼著放大鏡。為了看清楚,他不僅利用眼睛,甚至盡其所能利用他的頭、頸部肌肉、老邁的背部和他的肩膀。長時間的寂靜。
“馬的鼻孔被剪開了。”半晌後他氣喘吁吁地說。
我把頭湊向他的頭。臉貼著臉,我們盯著那個鼻孔看了好一會兒。我悲傷地發現,除了馬的鼻孔被剪開之外,奧斯曼大師觀看它們也有困難。
“您確實看見了,對不對?”
不是很清楚,”他說,“你形容一下畫。”
“依我看,畫中是一位憂愁的新娘。”我悲傷地說,“她騎著一匹裂鼻的灰馬,在陌生侍衛和隨從的護送下,出嫁到夫家。侍衛的臉孔顯示出他們是索格底亞那的白羊王朝土庫曼人,各個神情猙獰、滿臉粗黑虹髯、眉頭深鎖、鬍鬚又長又細、體格魁梧、身著素面薄布袍、細窄鞋子、頭戴熊氈帽、腰配戰斧和彎刀。美麗的新娘或許是一位憂傷的中國公主,因為根據畫面內容判斷,她與貼身婢女在油燈和火把的映照下徹夜趕路,想必還有很長一段旅途。”
“或者也許,我們之所以認為新娘是中國人,是因為細密畫家為了強調她的清新脫俗,學中國人那樣塗白了她的臉,併為她畫上了一雙鳳眼。”奧斯曼大師說。
“無論她是什麼人,這位哀傷的佳麗讓人心痛。在漆黑的夜裡,由一群面目猙獰的外國侍衛陪同,穿越廣大的草原,前往一塊陌生的土地,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丈夫。”我說。接著我馬上補充:“我們該如何從她坐騎的裂鼻,決定姨父的馬是出於我們哪一位細密畫家之手?”
“翻到下面幾幅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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