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目送他離開病房,長出了一口氣,也不等護士,掀開被子就自己下了床。
成為一個病號真是這世上最讓我不習慣的事情之一,如果不是不能發聲,剛才護士送上水杯的時候我就想堅決拒絕了,現在還要她跟著我進廁所,我一定會排洩不能的。
吊瓶是掛在鐵架子上的,我用一隻手拎了下來,舉高了往廁所去。病房有附帶的洗手間,非常小,我怕護士隨時進來,動作就著急了一點兒,推門進去後又要找地方掛吊瓶又要關門,身子一轉,衣角就鉤在門把手上了。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我再想保持住平衡己經不可能了,半滿的吊瓶與我同時落地,玻璃瓶碎裂的巨響簡直震聾我的耳朵。
急促的腳步聲和推門聲傳過來,我還來不及反應,洗手間的門己經被推開了,嚴子非搶進來:“常歡!”
我狼狽得只想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他蹲下來制止我想爬起來的動作,聲音都變了調。
“別動,你不要動。”
我一低頭,就看到他手上的血。
我驚恐地張開嘴,無聲地尖叫:“你流血了!”然後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其實是我的血。
我被滿地的玻璃片劃傷了,手腳都在流血,疼痛的感覺姍姍來退,場面恐怖得好像殺人現場。
跟進來的小護士發出一聲驚叫,嚴子非一手托住我的腰,另一手伸到我的腿彎下,一把將我託抱了起來。
我聽到嚴子非對那小護士說:“請叫醫生過來,立刻,謝謝你。”
我意識到血流滿地的是自己之後,反而沒那麼驚恐了,還能分神想:真厲害,嚴子非竟然這時候都沒忘記“請”和“謝謝”這幾個字。
身上是有些疼,但都是皮肉傷,流點兒血沒關係,我用口型對著他說話,想表達自己沒事的。如果我能出聲,我還想告訴他不用那麼大驚小怪,拿水衝一衝貼上創可貼就行了。
但我的眼睛一對上嚴子非的臉就呆住了。
他的臉全無血色,好像渾身血液都突然被人抽走了。
醫生衝進來,看到我血染的風采也呆住了,傷口很多,但並不大,只需要清理包紮,醫生一邊處理一邊問到底怎麼回事,嚴子非站在床邊一言不發,小護士就結結巴巴地說了,說到她看到我倒在馬桶邊上一堆碎玻璃當中,眼睛都不敢往我這邊看。
醫生看我那表清,就好像在看一個白痴。
但醫生並沒有對我說話,只是轉頭看著那小護士說了句:“你太失職了,怎麼沒及時跟病人進去?”
小護士白著臉低下頭,也沒有反駁。
我也沒有,嚴子非站在床邊,從把我放到床上之後他就不再看我了,他甚至沒有把目光放在我們任何一個人身上,但他所帶來的壓力是顯而易見的,我覺得那個小護士快要哭了,醫生則一邊清理我的傷口一邊額頭冒汗。
至於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抱歉還是該悲哀。
這不是他第一次送我進醫院,我記得那一晚的每個細節,他從來都是愛笑而優雅的,讓人心生親近,但我記得他坐在醫院走廊裡沉默的側臉,記得他在面對醫生時漸漸緊繃的下巴,壓抑基種可怕的情緒時才會出現的表情。
我現在明白了,他的情緒異常並不是因為我,只是我的傷痛勾起了他可怕的回憶。抱歉的情緒漸漸壓過了悲哀,我垂下眼,萬分自責地想:確實是我的錯,我只是一個逝去的人的蚊子,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狀況,痛失所愛已經足夠悽慘了,還有誰願意一遍一遍地重複觀賞?
即使他是嚴子非。
3
嚴子非的臉色太難看了,醫生在處理完這些小傷口之後幾乎是逃走的,至於那小護士,被他要求留下來陪我解決之前未能解決的生理問題,眼淚就真的流出來了。
“對,對不起,我真不行。”
她那表情真是可憐極了,就連我都想替她求情了,嚴子非看著她,估計也覺得她說的確實是實話,只點了點頭:“好吧,我再去叫其他人。”
那小護士如蒙大赦,立刻回答:“謝謝,我帶您去找我們護士長。”
小護士推門,他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在床邊被我抓住了手指。
我有數根手指被包得嚴嚴實實,一碰就疼,做這個動作真是挑戰高難度了,而他立刻止步,彎下腰來看我。
“怎麼了?”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呼吸落在我的臉上,我抓著他,嘴巴一張一合。
我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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