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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口飛奔八百米回宿舍樓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得肺炎?
但嚴子非明顯不這麼想,他在病房裡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就坐下來,皺著眉毛看著我。
我不熟悉這個表情,我從小就很少生病,從來都不熟悉被當成病號的感覺,高中的時候發著38度的高燒都不願報告老師,難受就在桌上趴一會兒,一定要等到晚自習結束才肯回家。
要是真的爬不起來了,我爸也從不看我,病懨懨的女兒比平時的女兒更令他厭煩,至於媽媽,她有一肚子的土方,尤其在我生病的時候,她會不斷從廚房端出內容不明的東西來要我喝下去,然後紅著眼睛替我搓腳心——她一直相信搓熱腳心可以抵抗一切不適。
再沒有比這更毫無根據的迷信了,她離開的時候我日夜搓著她的腳心,一直到它們在我手中變得冰冷,如果還能見到媽媽,我一要跟她說這辦法不行。
我咳嗽了一聲,手指碰在他放在床邊的手上,他反手,握了我一下,嘆氣道:“你太不會照顧自己了。”
我不能發聲,只能對他笑一笑。
病房是單人的,我第一次知道掛水也可以住單人病房,小施過來得很快,送來許多東西,包括一大摞檔案,然後又走了。病床邊有沙發,嚴子非把它拉過來一點兒,就坐在我身邊看檔案。
護士每隔幾分鐘就進來關心我一下,遞上來的水杯都是插好了吸管的,裡面是剛好入口的溫水,帶一點兒甜味。
我睜著眼睛看嚴子非,他的側影被燈光投射到牆上,就連睫毛都輪廓分明。
他看我一眼:“不睡?”
我搖頭,表示自己已經睡太久了。
他終於笑了一下:“宿管說你睡了一整天,不舒服就該去醫院,哪有人像你這麼熬著的?”
我握住他的手指,他有很長的手指,並且永遠乾燥、穩定、溫暖,充滿了力量。
他又笑:“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我不能告訴他,他對我來說己經是失去過一次的人了,而所有失而復得的東西都是會讓人目不轉睛的。
幸好嚴子非也不期待我的回答,他任我握著他的手指,又用唯一自由的那隻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出汗了。”
我推了推蓋在身上的被子,示意我熱。
他阻止我的動作,又替我拉上:“捂著,這樣好得快。”
我眨眨眼,安靜了。
“再睡一會兒吧,我看著呢,好了我叫你。”
我又眨眨眼。
他摸了摸我的頭髮,示意我閉上眼。
我願意順從他,只要他留在我身邊。
我閉上眼睛,時間彷彿靜止了,病房裡除了嚴子非翻頁的聲音之外再沒有其他響動,而在他翻頁的間隙裡,我甚至可以聽得見吊瓶中的藥水滴落的聲音。
但我依舊無法入睡,腦子裡充滿了雜念。
他很忙嗎?一定是很忙的。嚴子非在我的印象裡永遠在工作或者在去工作的路上,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跟他回家,他突然有一個視訊會議,而我則被小施送回了學校。還有他跟我說過的,偶爾飛得太頻繁,連腳踏實地的感覺都會忘記。
但他又總是不急不緩、舉重若輕的,從未讓我感覺到點兒著急慌忙或者分身乏術。
我突然心酸起來,眼睛不自覺地睜開來,再一次望向他。
或許他所有的忙碌都是刻意為之的,他不可能會是那種依賴藥物或者其他途徑緩解傷痛的男人,再沒有比工作更好的療傷辦法了,工作永遠不會帶來副作用,並且永不會上癮。
但他因為擔心來找我,帶我求醫,還把工作搬到我的病床邊上。
我有什麼資格再要求更多?
我應該知足,無論緣由是什麼,現在是我被他照顧著。
況且每個人時間的價值都是不一樣的,我還沒有愚蠢到覺得他的幾個小時與我的都是同等價值的地步。
嚴子非彷彿感覺到我的注視,突然轉頭看過來,開口道:“怎麼?要上廁所?”
我愣住。
這真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問題,而且糟糕的是,我發現經他這麼一問,原本並沒有這個意思的我,尿急的感覺竟然真的出現了。
我漲紅了臉,尷尬到無以復加。
嚴子非合上手中的檔案:“我叫人進來幫忙。”
我嗚嗚兩聲,表示自己可以的。
他站起來,只說:“我讓護士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