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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說話,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又過了一會兒,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那頭竟然傳來了抽噎聲。
是我爸,他哭了。
“爸”
他在那裡斷斷續續地說話,像是對著身邊的人,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女兒要出國了她要去留學了,好孩子,我女兒是好孩子。”
我的眼淚突然滾落下來,遮也遮不住。
電話那頭是我一輩子潦倒失意的父親,他用酗酒和暴力發洩自己對人生的不滿,我曾經恨過他,也曾經發誓永不原諒他,但我錯了,我想他愛我,只要他的一句話,我就能夠滿足。
三天後,爸爸來了上海。
我已經住回了宿舍,他找到我,什麼也沒說,就給了我一張存摺。
我開啟,然後立刻合上。
那裡面簡直是他一生的積蓄。
我說:“我不能要。”
但他執意把它塞進我手裡,然後就走了。
我把他送到車站,上車的時候他說:“有時間就回家看看,你的房間我沒動過,還在那兒呢。”
我點頭,他就說:“沒事兒了,回學校去吧。”
長途汽車司機按著喇叭催客,我一直跟著他,他一隻腳踏上車,突然又轉過身,摸了摸我的頭。
他說:“好孩子。”
我低頭,熱淚奔湧。
送走爸爸以後我一個人回到宿舍,開啟箱子,把兩張存摺放在一起,仔細包好。
這就夠了,它們讓我覺得自己永遠不會是孤單一人。
3
簽證面試是袁宇陪我去的,我問他:“你不用開學?”
袁宇笑嘻嘻地說:“我成績好,導師允許我請假。”
我無話可說。
其實我知道,袁宇嘻嘻哈哈的外表下有一個最值得信任的靈魂,在我需要的時候,他一直在那裡。
他對我太好了,我無以為報。
我對他說:“我請你吃飯吧。”
他眼睛一亮:“你做嗎?”
我愣了一下,一時居然沒反應過來:“你要吃嗎?”
他像個小男孩一樣雀躍:“要啊!走吧,我家有廚房。”
我在他的喜悅面前投降了,袁宇帶我去超市,我看著冰櫃上貼著的價格發呆:“太貴了,去菜市場吧。”
他已經大刀闊斧拿了不少:“沒事,我付錢。”
我固執地把推車裡的東西一樣樣放回去:“不行,說好了我請客。”
袁宇苦著臉:“我不知道哪裡有菜市場。”
我忍不住笑了:“走吧,我知道。”
我推著空空的手推車轉過一個貨架,袁宇追上我,然後差點兒撞在突然停步的我身上。
在我面前不遠的地方立著嚴子非與程瑾,他推著車,而她正從貨架上拿下一盒牙膏。
我與他,分開一個月又十天,再一次面對面。
程瑾注意到我的目光,放下牙膏問身邊的男人:“遇到熟人?”
袁宇站到我身邊,抓住我的肩膀。
我從未這樣感激有他在身邊。
我聽到袁宇開口:“這麼巧,嚴先生。”
我也聽到嚴子非的回答,在幾秒以後。
他對我們微微點頭,聲音略微沙啞,說:“是,這麼巧。”
袁宇看著程瑾:“這位是你的朋友?”
嚴子非點頭:“程瑾。小瑾,這是袁宇。”
袁宇緊了緊攬住我的手:“幸會程小姐,這是常歡。”
程瑾對我們露出笑容,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而嚴子非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短短一瞬。
那是一對深黑色的漩渦,足以令我降落至萬劫不復。
袁宇接過我手裡的推車,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
他道謝,向前走,我們擦肩而過,我縮在袁宇的臂彎裡,想象自己是渺小的一粒塵土。
背後傳來程瑾混在嘈雜人聲裡的模糊聲音。
她說:“他們看上去真般配。”
我沒有聽到嚴子非的回答,想必他會給她一個微笑。
我甚至可以看到那個笑容,看到他溫柔牽動的嘴角。
我知道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分開以後,無論曾經怎樣親密過,終有一天會變成路人。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我在菜市場裡發揮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