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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惱火的回過頭去,正要呵斥他,便見眼前懸空飛著一支毛筆。
此刻堂上眾人終於都被驚動了。
便見那毛筆龍飛鳳舞,在知府臉上寫下兩個大字。
“昏——庸——”底下人居然跟著讀了出來。成德府使者不由冷笑出聲。
知府大怒,跳起來便要去奪那毛筆。那毛筆去勢一轉,卻又衝著成德府的使者去了。
不偏不倚,照舊留下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跋——扈——”
滿堂人都掩唇失笑。
只兩位長官頂著黑漆漆的四個大字,惱羞成怒。
堂下知眼色的衙役忙奉了溼帕子上來,知府哆哆嗦嗦的接過來擦了擦臉,指著堂下道跡道恆兩位道長,喝斥,“妖道!快給我拿下她們!”
衙役慌忙領命——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直衝著知府和使者去了。
底下眾人忙提醒“抓錯了!”
班頭見長官要發瘋了,趕緊帶人親自上陣去抓——誰知腳步動起來後便也跟著瞎了眼,直衝著知府和使者去了。
知府喝,“蠢材,都給我退下!退下……”
誰知幾個衙役卻舉了水火棍,硬將他們拍到地上叉出,口中還呵斥著“老實點兒,府君問案呢。”
雲秀:……
她自然很快便看破了其中門道,不由失笑。
——令狐十七也隨即現身。就懶洋洋的坐在几案上,手裡把玩著毛筆,鳳眼一挑,含嘲帶諷的看向底下趴著的兩個官吏。
他本就是謫仙人的長相,居高臨下時,更是如真仙人下凡問罪一般。
兩人這才意識到真正的“妖”在何處,都嚇得面如土色,結舌難語。
令狐十七這才將筆擱下,復又隱身消失在虛空中。
一眾衙役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將府君和使君釋放了,跪地求饒。
沒邪術時,他們敢逼供出邪術來。此刻實打實的施展出邪術來了,他們卻連提都不敢再提“邪術”二字了。
知府連姿態都沒力氣去擺。慌慌張張的匆匆退堂,下令延後再審。
使者也不敢再有異議。
這次問案便這麼草草結束。
奉安觀中老幼很快便被放回,道恆和道跡兩位道長亦免於牢獄之災——卻也被勒令不得離開奉安觀,以備日後詢問。
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確實不存在。
可若說他們真那麼昏庸——似乎也有失偏頗了。
被令狐十七當堂恐嚇之後,蒲州府立刻便雷厲風行的調查起來。
只用了一天光景,竟就將案情梳理得明明白白。阿淇遇害前後的目擊證人的證詞、現場遺留的物證、自歌妓屋裡搜出證據和同犯的證詞互相印證,成德節度使之子王知廉殺害阿淇,已是鐵證如山。他們甚至還查出王知廉被殺時,現場還有兩人,還提取出了兩人的鞋印——並且印證那鞋印同奉安觀中諸人,包括阿淇和阿淇娘,都對不上。
成德府來的使者自然不能承認這樣的結論——想偷偷返回成德去報信兒,卻被蒲州府攔下。
蒲州府則連夜將案卷呈遞入京,請天子裁決。
於是,當大唐宰相柳世番結束這一日的勞心勞力回到家中,前腳才從懷孕的妻子口中得到女兒離家出走的訊息,後腳便收到蒲州急報——成德節度使送往長安的質子,在蒲州被人殺了。
柳世番:……
奉安觀中嫌疑洗清,卻無人感到慶幸。
先是阿淇遇害——雖說阿淇寧死不屈,令人敬佩,可這畢竟是一樁風化兇案。自己門下弟子都保佑不住,誰還信他家香火靈驗?
再是觀里人被衙門押去審問……就算隨後洗清了嫌疑,可畢竟惹上過官司,就更令人避之不及了。
一日之間,前殿點的長明燈悉數被撤去,雖說香火錢沒被討回,卻已可預見日後的蕭條蹇促了。
就算如此,只要有雲秀在,也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可阿淇遇害時,觀里人心已蒙上一層陰影,經此一事,更是雪上加霜,消沉難振。繼續留在此地,只徒然令她們難受、頹唐罷了。
雲秀便想,乾脆帶她們離開這傷心地,重新尋找安身之處吧。
若只她一人,不妨找個深山老林落腳。可觀裡還有七八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日後還不定是想出家還是還俗,豈能讓她們小小年紀便也離群索居?
雲秀詢問過兩位道長的意見後,決定還是去長安落腳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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