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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雪地裡,卻有素蘭綻放嬌妍。石階上一玄袍男子坐在輪椅中,晨風捲起他的衣袂,雙膝之下空蕩無物。
“宇文恪見過少主。”男子不過中年,鬚髮已然半白,一雙眸子冰藍色,十分妖異。
商之上前將輪椅推到避風處,溫言道:“恪父安好?”
“虎狼在前,如何能好?”宇文恪望著北方道。眼前的日光、雪地,無一不明亮,可一旦落入他的藍瞳,盡成無底的幽涼。
商之不再出聲,宇文恪默了片刻,還是開了口:“聽說你前幾日去了范陽?”
“是,裴行借新政為名,欲調動翼、並、幽三州的官員,想以此架空三州刺史,斷我鮮卑後援。所幸義父已及時請旨北上整頓三州軍政,暫時不會有大亂。”
“那就好。”
宇文恪轉目,看到站於族老間的段瑢,微微頷首,似有欣慰:“段老,今年你終於肯來了。”
段瑢嘆氣,笑著道:“我早就想來了。”他仰著頭,站在階下遙望祠堂。祠堂裡鼎爐煙紫,北面牆壁上掛著一副畫像。畫像裡是位年輕的黑甲將軍,面容冷俊,目光剛毅。
段瑢望著畫像裡的男子,蒼老的面容在追憶中漸漸黯然。
宇文恪自然知道段氏與拓跋氏的恩怨,瞥了眼站在一側神色冷淡的拓跋軒,沒有再語。
祭祀的時辰還未到,眾人站在廟外,都沉默得有些異常。族老們各自在心底盤算著戰事,神情凝重,不時望向商之。商之轉身與郗彥並肩站在長廊下,低語了幾句。郗彥聽著,輕輕搖頭。欄杆外古樹蕭瑟,樹枝低垂探入了廊內。郗彥揚手摺斷頭頂的枯枝,在雪地上寫字。隔得太遠,眾人看不清白茫茫的雪地裡字跡的變化。再觀望兩人的神色,皆是波瀾不興的冷靜,旁人根本不能從中揣度出半分頭緒。
石勒奉命一直保護著令狐淳,也是在這兩日才抽身回雲中,有些摸不清眼前怪異的狀況,於是低聲詢問賀蘭柬。賀蘭柬揚揚眉梢,只輕輕說了一句:“放心,一切有少主。”厚實的毛絨幾乎遮住了他整張臉,他卻還哆嗦得利害。石勒看著那雙狡慧若狐的眼睛,能想象出毛絨之下的笑容此刻該是多麼地意味深長。
辰時三刻,宗祠裡銅鐘敲響,檀香飄起。
看護祠堂的族老請商之與眾人入室。悼詞敬酒,叩首上香。
禮罷,商之剛撩袍起身,已有族老安耐不住,道:“少主,今日主公生忌,除狼跋外,族中長老今日都聚集一處。不妨在此談一談與匈奴之戰的進退對策,如何?”一言道出,不少族老紛紛附和:“是啊,主公在天之靈,也必然關心鮮卑此戰的存亡。”
商之未語,彎腰將仍跪在地上的宇文恪抱上輪椅。
郗彥拂落衣袖,走到牆角,靜坐在案邊。鍾曄遞上一杯熱茶,郗彥便握著茶盞慢慢飲。室外石階下,一叢素蘭正迎風搖擺,姿影婀娜,不可方物。郗彥專注看著,似已置身事外的安然。
石勒溫和持重,向來為族中長老之首。忍不住以一聲咳嗽打斷堂前喧鬧,拱手對向獨孤玄度的畫像:“先主去逝已九年,諸位還不能讓他清靜片刻麼?偏要在此處商議戰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是攻是守,少主心中自有分寸,諸位心中擔心什麼?這些年來,少主可曾打過敗戰,讓族人再受分毫的苦難?”
“我們也並非想打擾主公亡靈,更非不信少主。只是如今形勢著實嚴峻,匈奴大軍三十萬,柔然大軍二十萬,我們才有將士不滿三萬,如何能抵擋得住?”那族老話語一頓,望了望商之,語中存著試探,“更莫提主動進攻,敵眾我寡,實力如此懸殊。鮮卑兒郎再驍勇,然一旦兩軍對陣,便似溪流沉入大江,我軍怕會在瞬間被對方大軍淹沒。以卵擊石,結果只能是雙手拱送城池,得一個傾覆流亡的命運。少主,您說是不是?”
商之還未說話,已有另一族老冷笑,駁道:“如你所說,我們該閉守雲中,遇敵不出?那才是坐以待斃。匈奴幾十萬大軍,待他們糧草一到,養精蓄銳後,鐵騎攻來,踏也會將雲中踏平。你以為雲中城真的在雲層裡?能水火不侵,刀劍不入?”
這話極衝,先前那位族老惱羞成怒,臉孔通紅,抖著手指向他:“你,你……”話語顫微,卻是說不下去。
“恪父――”商之在雜吵聲中淡淡開口,聲音極輕,卻蓋過了所有的話聲,諸人頓時閉了嘴,安靜地望向他。
商之微微垂眸,看著宇文恪:“關於此戰,你有什麼看法?”
宇文恪漫不經心地抬起藍眸,道:“這戰該怎麼打,如何才能保得雲中平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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