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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在她看來還是有些不得勁的。
於是陛下捏著一卷話本子,一隻手握著她纖瘦的手腕,面色冷肅開始念:“王婆子都六十多了,仍妄想改嫁。她想要嫁給年僅三十,將將死了髮妻的鰥夫縣太爺……”
皇帝念不下去了,然而鬱暖眼裡亮晶晶的,於是他頓了頓,還是平緩念道:“……縣太爺勾起一抹狷狂的笑意,挑起王婆子的下巴冷冷道:‘老太婆,憑你也配嫁給我?你的嫁妝可只有十兩銀子!隔壁的張嬸孃可是有十一兩!’”
皇帝沉默了。
鬱暖扭著他的手臂虛弱催促:“然後呢?”
於是整整一下午,皇帝被自己的小嬌妻纏著,讀完了一整本《邪肆縣太爺與嬌俏老婆子》。
他雖面上沉穩平靜,但的確覺得,或許批上兩日兩夜的摺子,都沒有讀這樣的話本子累。
鬱暖聽完之後,難得心滿意足的合衣躺下,蜷縮著身子開始睡覺。
她這幾日的食量都變得很小,全然用不下東西,若是給她猛塞,鬱暖就能連先頭好容易吃下去的一道吐出來。
皇宮裡的太醫和御膳房的掌勺,一道想了好些法子,都不曾讓她多吃幾口。
這不是腸胃的問題,是整個大腦中樞的事體,她的厭食情緒來的很極端,幾乎聞見味道,變條件反射的要吐出來。
事實上,鬱暖能用下這麼些東西,也是因為肚裡的孩子。若非是孩子需要養分,她甚至甚麼都不願吃了,又何必勉強自己。
隔日鬱暖醒的很早。
不是因為她不困了,相反,由於艱難懷著身孕,她比誰都要睏倦,只是腦袋裡的鈍痛隱隱約約又更尖銳沉重。她連在睡夢裡頭,都難以得到安穩。
於是,她是被生生痛醒的。
這個點,比她平日裡醒的要早,但陛下應當是上朝去了。
她很難得在這段日子裡,也有了醒來不見他的時候。
鬱暖想要坐起身,卻發覺下腹有些微的疼痛。
並不明顯,但伴隨著輕微的抽搐收縮。
下頭彷彿有點濡溼了,她流了一點血。
這是一種,墜墜的感覺,彷彿裡頭裝了沉重的鉛塊,有什麼拉扯著她的血肉在往下,想要離開她的身體。
或許是這段日子,精神和身體上反覆受創,所以,她肚裡的孩子有些受不住了。
因為母親已經無法供他日常所需的養分和休眠,所以他們的母子緣也快盡了。
鬱暖有些怔然。
她知道,孕婦的心情和精神狀態,也會影響良多,更遑論由於精神原因,她連最基本的飲食都無法保證,只有每日強壓著乾嘔,用下的一盅參湯,還險險吊著她的生命。
而她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之中,卻不代表她一無所察。
每日見到他,彷彿還是原本的樣子,但是鬱暖知曉,陛下同樣傾盡一切,想要治好她。
但這都是徒勞。
鬱暖太明白了。
因為她必須按照劇情走下去,那玩意在她腦中生了根,發出的芽纏繞在她的骨血腦髓中了,很快便要破開血肉長出來,長出一朵氤氳著深濃死氣的骷髏花。
鬱暖摸著尚且溫熱的腹部,眼中有些乾澀。
這段日子,她每日都會寫一張紙,每張紙上都有她想對孩子說的話。
聽上去很老套,但她只能想到這些了。
每一年,他都能看到素未謀面的孃親,留給他的隻言片語,或許是玩笑著,或許是警告著某些道理。
或許在這個孩子終老回顧一生時,能在記憶裡,根據一張張的澄紙,拼湊出母親依稀的容顏。
鬱暖想過,可能寫到最後,她不能動筆了,那才會放手。
而她的孩子一定會長命百歲,代替她看遍春夏與秋冬。
但仍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夭折了,甚至連那第一張紙,都不能瞧見。
鬱暖繼續躺下後,卻睡得不沉,白日裡有人給她把脈,她也能隱隱聽聞,卻絲毫沒有力道起身。
“……陛下,娘娘的身子恐怕……藥材……滑胎之象……僅僅是……無可避免……”
不知從何時起,大腦的痛感麻痺了聽覺,使她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的言語皆成了支離破碎的詞句。
但是鬱暖卻明晰到,太醫到底做了什麼。
她一點都不想向劇情妥協。
她很少恨什麼人,但現在,她的心情已然無法再寧靜下去。
極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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