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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暖醒時,與他獨享寧靜,而她昏睡時,殿內便有各方聖手頻繁出入。
但即便如此,連日來,也並無可施行的法子。
從脈象上看,鬱氏的病越來越重,但卻無人能指出,到底傷在哪裡,又如何對症下藥。
他們只知曉,她一日譬如一日昏沉,連思慮的能力都要差一些,各樣都變得遲緩而痛苦,彷彿只有昏睡,是她存在於世間的唯一方式。
說到治腦子,這樣的事體無論是誰都沒有把握,像這般的不明病症,亦無人敢擔保能把她毫髮無損醫治好,只得用最尋常的方式溫養著,不敢行差踏錯。
他們討論病情時,便會去御書房內。
皇帝很少言語,只是聽著他們高聲辯論,在一旁慢慢記錄幾筆。
直到御醫聖手們稍稍靜默下來,他才慢條斯理把方才說話的每一個人,都叫上前來,針對那人所言展開詢問。
陛下說話時,並沒有多餘的口吻,調理清晰,精準扼要,可被他問話的人卻忍不住汗流浹背。
久而久之,大夫們私下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思,便告吹了,皆不敢用爭論的方式壓制於人,只敢想清楚再開口。
陛下更要求每人每日,皆要想出不同的法子來,寫下呈上。想不出的話,就在書房內,一直想到有法子為止。
只要言之有物,都有重賞。
眾人經年所學,卻被鬱氏的病給難倒了。
畢竟那是陛下的心肝肉,真試了旁的法子,卻失敗了,誰也擔不起責。
師從北海醫道的李韋生,卻在某日晨時對皇帝拱手道:“陛下,草民有一法,可暫緩娘娘的病情,只是這其中一味藥,或許……”
皇帝修長的手指執筆,在澄紙上寫了一行字,沉吟道:“鵠雪草?”
李韋生有些驚訝,恭敬道:“正是。若以此草鎮靜,娘娘或可保半年仙壽。”
皇帝從年少時,便有閱覽群書的習慣,在醫術方面頗有心得,只不曾有空閒,似聖手們一般,各處醫治病人。
而即便他不醫人,讀的醫書卻算不得少,該明晰的醫理也瞭然於胸。
皇帝不置可否,繼續聽著一旁的聖手說話,筆錄的動作不停,一邊對李韋生淡淡道:“用了這草,她也活不成了。”
陛下並未有怒,只是客觀的陳述事實,並否認了鵠雪草的建議。
李韋生卻有些羞慚。
醫者父母心,可他不是鬱氏的父母,自然不在意她肚裡的胎兒,見陛下如此看重這位娘娘,他才劍走偏鋒,壓著恐懼說出這個法子。
卻不想,陛下想的更早,更深沉。
鵠雪草許能暫緩,卻帶了毒性,靠鎮靜思緒的功效,卻實與罌I粟無差。服久了,日久天長,人的生氣也要消散,更遑論是腹中小小的胎兒。
又是一日毫無進展,皇帝還是沉肅少言的模樣,但只比往日更冷些,說的話愈少而精。
沒有不耐,也不準備與無用之人多話。
有時李韋生在下頭,會有些兩股戰戰的錯覺,只怕皇帝會忽然下令,讓他們這些蠢鈍無用之輩,都給他心愛的女人陪葬。
但皇帝並沒有。
隔日,戚寒時很少有的並未上朝,殿中燈火通明,只有他們二人相對。
鬱暖是個很安靜的姑娘,除了腦子裡奇怪的彎彎繞有些多,其餘的時候幾乎不太說話。
到了這個地步,她甚至有些懶得維持片面的人設。
病成這樣的女人,甚麼樣的表現都並不足為奇。
陛下在這個時候,卻對她百依百順起來。
以往他總是冷肅居多些,說話時慢條斯理,邏輯清晰的過分,該寵的地方縱著她,不該有的過分要求也免談,底線分明,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只是,他的小姑娘這樣羸弱,肉眼可見生命力在她身上流逝,有些底線,卻變得微不足道。
鬱暖太累了,腦子裡又痛又空,沒有任何精力起身消磨多餘的時光,於是只能請求皇帝,為她讀一些民間的話本子。
鬱暖蒼白著臉,躺在床上軟軟撒嬌道:“要那種,情節衝突又多又快,完全沒有邏輯,但是看完大快人心的話本子。”
她又補充一句:“最好是那種,有七大姑八大姨,每個人的想法都很奇怪極端,完全沒有尋常邏輯的。”
陛下看著她,沉默了。
鬱暖不愛看甚麼情情愛愛的話本子了,這個時代的愛情,往往也帶著些苛刻的禮教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