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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滄桑”,還能怎樣?千禾說有回憶,她也有。那蒸騰著草木氣息奏著流水音響開著馥郁花卉的夏季鄉村,烙滿了她曾經以為喪失掉的愛的足印。
第二十章
禾溪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小鄉村。
四四方方的田疇搖曳著綠瑩瑩的稻浪,連排的兩層樓房錯落有致地挨在一起,一條條泛著白光的河玉帶一樣從村子與村子、農田與農田間穿過。天空高遠,大地蔥蘢。黃昏的時候,有裊裊炊煙舔著青藍的蒼穹,下里巴人在暮色中卸下一天的疲倦,或三兩閒話或下棋搓麻或捧著吃食走動。雞鳴、狗吠與人聲在熱浪中交織、傳送。
婆婆的小院不算破敗,只不過圍牆沾了綠苔,草木爬滿場院,傢什籠一層細灰。屋內固然沒有現代化設施,但是老式的浴缸和馬桶用起來也算方便。至少小念覺得新奇,在裡頭洗澡的時候,會叫,媽媽,好像在鍋裡煮人。蘇西花了三天時間把家收拾起來,收拾乾淨後就是一個別有韻味的居所,她尤喜歡小院。院子裡爬了好些花,多是月季、鳳仙、晚飯花這類生命力強的,開得蓬勃燦爛,喜氣洋洋。牆頭還爬了些野生的喇叭花,在清晨的時候會一字排開無聲地吹奏。
白天,千禾帶著小念四處溜達,蘇西在家裡做主婦,洗衣做飯,有時候會有村人端了飯碗蹩進來閒話,她熱情招待。
“度假哪?”
“啊。”
“這破地方哪有你們城裡好啊。不過聽說城裡現在流行吃野菜乾糧,喜好看個田園。這叫風水輪流轉。”
“啊。”
“千禾他婆婆可喜歡千禾這孩子了。可惜沒福氣。現在千禾的兒子都那麼大了。兩人長得真是一模一樣。”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有當事人迷在局中。
“可靜不過來?”
蘇西不知道可靜是誰。晚上問千禾,千禾說,那是我媽。蘇西“哦”一聲,也不好多問人家家事。
“我媽,她出國了。”千禾略略解釋了下。
小念洗好手,做到飯桌前,突然彈跳起來:“媽媽,我不吃牛肉。”
“你不是最愛吃牛肉嗎。”
小念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下,抽噎著說:“我就不吃牛肉,牛很可憐的。”千禾在邊上訕訕,“今天,老劉家殺牛,我帶他去看了。人家在那磨刀,小念上去解繩子,要助牛逃生。我幫他解了,可那頭牛就不逃,只對著小念流眼淚。後來老劉跟我們說,牛是有神性的動物,它是能夠預知自己確切死亡日期的,在知道後,它就會不吃不喝,把自己胃裡的東西出空,乾乾淨淨地去。那一幕太悲傷了,小念緩不過來。”
蘇西端掉盤子,“我們今天都不吃。但是小念,那是牛的命運,辛苦勞作一輩子,而後進入人家的餐桌。”
“它們為什麼不起義?”小念說。他現在熱衷看書,說話好用新鮮詞彙。
“因為總是被鎮壓。他們鬥不過人。生物鏈就是這個樣子,低端的成為高階的食物。人是萬物的靈長,可是總有比人更高階的東西在控制我們,只是我們不知道。”
“我們也會被什麼吃掉嗎?”小念問。
“得,別掃興了。”千禾聽不下,阻止了蘇西說教,“小念,快吃飯,吃完我們去游泳。”
千禾帶小念玩水,總要到很晚才溼漉漉地回。蘇西給他們備好換洗衣服,兩人一起去沖澡、換衣服。
小念有次對蘇西說,“千禾叔叔的肌肉很發達。”說著做了個彎肘的舉動,“媽媽,我要練啞鈴。”這讓蘇西臉微微紅了下。千禾對她不是沒有逾矩之舉。有次,她在院子裡擇菜,他蹲在邊上幫忙。她嫌他笨手笨腳礙事,叫他走。他說:“蘇老師,教學生要有點耐心吧。”這個稱呼讓蘇西恍惚了下,手裡削土豆皮的刀子便嵌入指肚。
“我的批評這麼讓你難過嗎?”千禾頗奇怪,把她拉到水槽,為其洗乾淨手,拿出來時,血依舊湧流,他好像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把她的指含在嘴中。他邊含邊看她時,眼睛像一片被日光照耀的雪,亮得嚇人。
因為老屋沒有空調,吃飯時候很熱,千禾也會徵求她的意見,能不能跟小念一樣赤膊,她有時說不,有時可以。他獲准那樣做的時候,她不怎麼看他。的確如小念所言,他身材很好。小念有時候還搗亂,說:“媽媽,你怎麼不給千禾叔叔夾菜。”她便給千禾夾一點菜,小念又道:“媽媽,你怎麼不看千禾叔叔啊。”千禾笑著說,“你媽媽怕我。”“怕你什麼。”她向他瞥去,他一雙眼似笑非笑,“怕我吃了你啊。”
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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