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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會崔相以卸任保了崔文遠的前程,沒讓他被永久革除參與春闈的資格,其實最根本的緣由是他打算急流勇退,不願在這眾皇子爭鋒的朝堂上選派系站位。
至於保下張氏則是希望文遠別有揹著汙名的母親,不然將來他沒法在仕途中立足。
如今崔家卻是臨淵之境顧不了她們了,崔修德端坐書桌前捋了捋銀白鬍須,而後緩緩從書冊中取出了一頁紙遞給長子。
“教女不嚴母之過,上次官衙去人押解張氏進京時,我就另派人找你弟弟寫了休書備用,上次是文康和婉如心善沒追究她的罪過,如今這東西正好能派上用場,拿去罷,”崔修德沉聲說著,又提點道,“崔氏也算積善之家,可憐她孃家敗了或許沒落腳處,好歹也養育了一雙女兒——給個小莊子住吧。”
言下之意卻是將崔婉蘭犯下的醜事全推為張氏教養不善的緣故,摘除崔家的些許責任,又在對外宣稱休妻之後依舊圈著張氏不然她往外面胡言亂語。
而婉蘭,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憐,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了旁人。
“婉蘭她,是令其真正出家還是”崔修德頓了頓卻怎麼也說不出“自裁”二字,他不由看向長子希望對方幫自己下這決定,崔承祖卻也沉默著不肯開口。
張氏不過是休棄,婉蘭卻是二弟的親閨女,做伯父的怎可在侄女兒生父不在場的情況下決定了她的生死?他可不想將來被承望記恨。
而沒親眼見著婉蘭咒罵生母的崔修德卻是真正的不忍,覺得孫女兒雖有過錯卻實在是冤枉,奈何造化弄人。
父子倆僵持著,都指望對方做了這惡人,書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正在此時,忽有奴僕敲門通報,已經出嫁的二房庶女崔萍被休棄回了孃家!正一路哭哭啼啼的進了二門。
“這可真是如何是好?”崔承祖與父親崔修德面面相覷,一時間更為無奈。
崔萍本就是代崔文遠受過,如今又被崔婉蘭牽連,這一輩子就栽在了嫡母所出的他們兄妹身上,她才是最冤的。
“再緩緩吧,容我想想。”崔修德揮揮手讓長子退出了書房。
崔承祖則轉身回到自己院落,喚來被跟著攆回孃家的崔萍陪嫁女婢、僕從詢問事情根由,他鬧不明白一個沒有根基的窮書生怎麼就膽大得休了自己家侄女兒?父親是卸任了,崔家卻還沒敗!
殊不知,前世能被禮部餘尚書看上的窮書生那真真切切是個才高八斗的,骨子裡的清高勁兒絲毫不亞於崔文遠。
前輩子他考場、官場沉沉浮浮磨礪多年造就了一番事業,今生有崔相照拂一路順風順水,妥妥當當過了春闈,卻助長了這書生的傲氣。
崔家自以為嫁給他一個嫁妝豐厚的庶女用以封口是天大的好處,寒門書生娶崔萍卻純屬不甘不願,等春闈之後獲了官職他越發覺得自己娶一個二房庶女是受了委屈。
在曲江宴時看著不論學識還是姿容都不如自己的同科進士被貴胄爭鬧著榜下搶親,看著別人歡歡喜喜娶了世家嫡女,他一日勝過一日的難受。
若崔萍是個如餘初晴一般性子好的或許夫妻間還不會鬧得針尖對麥芒,可她偏偏一心想嫁豪門,對寒門夫君諸多嫌棄。
崔萍憤憤然記恨害了自己的崔文遠,又埋怨丈夫考前為何要給了他詩詞看,想著若沒有這回事,說不定自己已經嫁了襄陽公主家的溫七郎?
寒門書生卻想著若沒有她,說不定自己在中了進士後還能有更好的姻緣——誰樂意娶一個身份不高又成天耷拉著臉的妻子?婢生子,多丟人!
等崔婉蘭一事爆出後,寒門書生更是黑了臉,崔萍豈止是身份問題,這家教還更有問題!連她家嫡出的娘子都遭了採花賊,那庶出的女兒是否還清白?
崔萍在襄陽公主家的鬥花宴上大放異彩的事情並不是秘密,她在婚後也曾與人之前譏諷丈夫家境貧寒,順帶回憶自己往日的風采,為標榜自己壓制夫君崔萍話裡話外帶上了她從前很受人追捧的意味。
原本只是虛榮之言,卻被書生當了真。
他甚至開始回憶新婚夜時妻子是否清白,悄悄翻出那夜的帕子左右細看,不由又想起了曲江宴上妓子的戲言:“有了雞冠血,夜夜做新婦。”
疑神疑鬼後再觀崔萍言行舉止,書生心裡越發覺得確是如此,疑鄰盜斧可不就是這麼回事麼,越是懷疑越是堅信自己的猜測。
以至於又一次爆發爭執後,他怒氣衝衝的寫了休書摔在崔萍臉上,她也是個受不得氣的,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