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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想聽他叫我,哪怕不是叫我傻囡囡,不是叫我寶貝,就只是叫我旖旖,我也想聽一聽。哪怕我不再是他的傻囡囡,不再是他的寶貝,就只是故人,我也想聽他像跟一個故人打招呼那樣,叫我一聲旖旖。
拿起手機,不用翻通訊錄我也記得住他的手機號碼,三年裡我從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可那串號碼已深刻在我心裡。我想到我死那一天,即使我不再能夠記得他的臉,我也一定能夠記得那串手機號碼。
拿起手機,我想了又想,幾次按下那串號碼,幾次做罷。捧著他的本子,看著本子上他的字,想著他寫下這些字時微蹙的眉頭,削瘦清秀的側臉,高燒與疼痛令我如此軟弱,軟弱令我如此渴望,渴望聽到他的聲音,渴望聽到他叫我一聲旖旖。雖然分別的三年裡我亦病過,病的時候也很難受,很想他,可那時我不敢找他,沒臉找他。現在,我想聽聽他的聲音。就當是兌現我對他於我那最後惟一要求的允諾。
終於我再也忍不住。我忍不到心情足夠平靜足夠好的那一天再給他打一通電話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東印度的月光穿過窗,灑滿房間,我想問問他,他現在在哪裡,那裡有沒有這樣的白月光。
重新輸入國際漫遊通話的區號,重新輸入他的電話號碼,又確認了一下沒有輸錯,我按下了通話鍵。
當電話接通的一刻,當三年裡我第一次打給他的電話接通的一刻,我微有愣怔,安諳是從不用彩鈴的,來電顯示鈴聲也是最普通的機帶鈴聲,或者只是調成振動,他鄙薄任何形式上無謂的裝飾。可是此刻,卻有旋律響起,隨即,一個男人滄桑暗啞的歌聲響徹耳邊。
我一句一句聽著,聽著那把滄桑暗啞的男聲,終於明白了所有原因——初初重逢時候他的疏離與淡漠,兩天一夜裡他對我隱忍的體貼與關懷,他的平靜,他的拒絕,他的猶疑與掙扎,他的轉身離去,他的不挽留,他對我最後也是惟一提出的那個要求。所有這一切,我都明白了。
我明白了,我的懦弱與自卑讓我錯過了什麼,我的背叛與離棄,又摧毀了什麼。
男人滄桑暗啞的歌聲一直持續。安諳一直沒有接聽電話。
我在這把滄桑暗啞的男聲裡淚如雨下:
“這些年你好不好,好像瘦了
聽說你現在很愛笑,你一定受夠煎熬
想見你,我知道你還是會說我不要
有沒有我不重要,遠遠想著你也好
離開你其實我不見得過得比你快樂
明明我就是你的,你的權利我還留著
我很認真改變自己努力活著
面對人前人後的苛責我還在等
I don't wanna Talk about 從前忘了
聽說你長髮不見了,你一定受夠煎熬
想見你,我知道你還是會說我不要
I don't wanna Talk about 遠遠想著你就好
離開你其實我不見得過得比你快樂
我不懂怎麼割捨只想把你留著
我很認真改變自己努力活著
面對人前人後的苛責我還要等
或許你會笑我怎麼會如此愚蠢
難道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讓我重生
你知道我就是這種人,你認識的我就是這麼單純
其實我不見得過得比你快樂
我不懂怎麼割捨只想把你留著
我很認真改變自己努力活著
面對人前人後的苛責努力活著”
及至一首歌唱完,旋律再次重複,安諳也沒有接電話。我按下結束通話鍵。將頭埋在被子裡,痛悔到哀絕。
我的懦弱與自卑,讓我和他錯過了整整三年。各自折磨並放逐了整整三年。
而我的背叛與離棄,摧毀了他作為一個男人所有的驕傲與自信。
愈驕傲自信的人愈不可傷。如同愈自卑的人,看起來愈驕傲且自信。
我想起三年前他離去時留給我的字箋,“我等你真的想好之後,再來找我。”
我想起酒醉那夜他撫摸我指上金玉良緣時的輕嘆。
我想起隨後我問他我們還能回去了麼後他對我的反問,“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想起他兩次問我“來得及麼”時神情中的猶豫與思度。
我想起他跟小諾說普魯斯特時的感傷與固執。
我想起牧馬人後視鏡裡他緩慢移開望著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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