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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一遍一遍的閱讀過程中試著猜想,安諳是在何種情況下寫下的這本書。寫的時候他在哪裡,哪個城市哪個角落,是在上海他的寓所,杭州安導閒置的房子,還是楓涇古老幽靜的宅院,是在他的父母家,還是在路上某個乾淨寂靜的酒店或旅館。寫的時候,寫到痛快淋漓酣暢時候,他的唇角是否卷著些微笑意。寫的時候,是否有小諾,那個懂得珍惜懂得愛他的跟他一樣的小南瓜,靜靜陪伴在他身邊。
而直到看了他這部小說,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對環境有所省思與關注,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對環境有所省思與關注。因為他在小說中寫了中國南方某個地區的一處小鎮子,小鎮子上建了好多好多的工廠,工廠未經處理的工業廢水直接排放到小河裡,使小鎮的動物產生變異,老鼠變得像龍貓一樣大,牛長成大象可是小鎮上的人卻很高興,興高采烈地開展生態旅遊,把那些變異動物做成菜,賣給前來獵奇的遊客。三個月後,所有食用過變異動物的人,全部失明
殊途同歸,殊途同歸,在這段愛裡雖然最後我們各歸殊途,可是對環境的省思與關注,卻令我們殊途同歸。
安諳,你還好麼?
那枚指環,可戴在了小諾的指上?
對不起,原諒我暫時還沒有勇氣打一通電話給你,可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我現在在哪裡。然後問問你,你還好麼。
至於現在,我只能像你曾經跟我提到的卡夫卡說的那樣,我愛你,但不能跟你說話,我窺視著你,以便不與你相遇。
(三)我終於明白了所有
萊伊拉在樓下喊我吃飯時,頭痛已經漫延全身,面板,關節,腰肌,骨骼,哪都疼,不僅疼,還一身一身出著虛汗。汗水濡溼臉上敷著的面膜,滑落臉頰,點點滴滴落在胸前衣上,珠粉色漬痕,像泣血的眼淚。去衛生間洗掉面膜,看著鏡子裡緋紅的臉,我知道,我在發燒。
發燒令我感到冷,打寒戰。找出一件厚外套披在身上,去餐廳硬撐著吃了兩口飯。今天咖哩又放得太多,洋山芋卻寡淡無味,吃下後一陣陣反胃。
萊伊拉看著我,“你不舒服麼,程?”
我笑笑,“有點發燒。沒關係。”
萊伊拉探手摸了摸我額頭,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我笑道,“這幾天嗓子有點發炎。我嗓子一發炎,就愛發燒。”
“不,程,你好像得了瘧疾。”萊伊拉沉聲道,“你有沒有被蚊子叮到?”
我笑不出來了。前幾天在扎依達河邊,手腕上的確被蚊子叮了幾個包。可是,不會這麼巧吧。
見我不說話,萊伊拉又問,“你帶藥了麼?”
我點點頭,來的時候,公司為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了好大一包藥,青蒿琥酯,蒿甲醚,哌喹,科泰新伯喹,氯喹和伯喹。藥發到手裡我還笑,覺得很沒必要。
“馬上去吃藥!”萊伊拉道,扶起我,回到三樓房間。“去醫院還不如吃點你們帶來的藥!”是啊,這裡的醫院缺醫少藥,還髒得像豬圈,剛來那幾天趙越水土不服,上吐下瀉,我們送他去醫院,進去後很快就都出來了。然後給他吃了我們帶來的藥,幾天後也好了。
吃完藥,躺在床上,看著萊伊拉,我問,“真的是瘧疾麼?”
“先當瘧疾治吧。”萊伊拉說。“不是更好。”
“會死麼?”
萊伊拉給我掖了掖被角,“只要不是急性瘧疾,藥又吃得及時,不會的!”萊伊拉很肯定地說。
我放下心來。心放下來的同時,不由暗喟,活著如此艱難,卻也還是貪戀。
萊伊拉出去後,看著枕邊剛剛找藥時從包裡翻出來的安諳送我的小本子,我拿起來一頁一頁慢慢翻看。
小本子已翻了無數遍,裡面沒有像影視爛橋段裡常演的那樣,記錄著安諳某一時刻的心情或某年某月某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想了些什麼。沒有,沒有這些。我原先也以為會有,以為他送我這個本子除了怕我弄丟那頁比醫生的病歷還寫得專業的藥單以外,另有深意,可是沒有。這本子是新的。
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在心裡,即使他的小說,對自己的感情也全無傾訴。
他這個倔強又驕傲的小南瓜,任內裡如何柔軟,堅硬的外表也不肯稍作流露。
疼痛愈甚,冷戰陣陣,牙齒咯咯作響怎樣也咬不住,我知道我燒得更厲害了。蜷在被子裡,一個一個看著本子上安諳的字,我突然感到從沒有過的軟弱與渴望。我想安諳。我想安諳。我好想好想安諳啊。我想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