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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車上置物箱裡那盒過期的胃藥。
我想起小諾說圖雷克演奏的《哥德堡變奏曲》多鬧心時他的沉默。
我想起我問旎旎還好麼時他微稜的頰骨然後給我戴上太陽眼鏡隔著太陽眼鏡濾光鏡片才看著我問我想不想去看看旎旎。
我想起我吃著他安排酒店後廚做給我的鱔絲面時他隔幾張桌子遠遠對我的關注。
我想起他跟宋師兄說“她不在我身邊我管不了現在她在我身邊還是我帶她去吧”以及他說的“她也待不久”。
我想起他給我關上車門後隔著車窗仍然望著我不捨移轉的視線。
我想起我哭時他輕輕擁住我後驟然收緊再驟然放開的懷抱。
我想起我給他做飯時他臉上始終綻放的微笑。
我想起他在桌上用尾指摩挲我掌緣與尾指卻就是不握住我的手。
我想起我坦陳對他的背叛時他臉上慘然的寂黯。
我想起他竭力不讓我看到他手提電腦桌面上的莨菪花海。
我想起他輕輕撫著我的臉告訴我“小南瓜從來沒有怨過她”。
我想起我讓他要我他拒絕我時說的“我不要你一時一刻的衝動。”
我想起在陸埠鎮中心衛生院他對羅醫生說的“我女朋友胃不舒服想讓您看看”。
我想起離開陸埠時他說的,“心裡有根的人,就像紙鳶,不管飛得多高多遠,總有一天,也會被那條根扯著飛回來的。”
我想起蕭山機場臨分別時他句句的叮嚀以及最後才說的,“不管你到了哪裡,都告訴我,好麼?我手機號碼,沒有變。”
我想起當我把金玉良緣遞在他掌心裡時他眼睛裡沒有要求與渴望的寧靜的哀傷。
兩天一夜,那漫長的兩天一夜,每一分每一秒此刻都如電影回放般一一閃現。
原來他一直在等我,在等我真的想好後,去找他。
他這樣驕傲,驕傲且自信,而我的背叛與離棄徹底摧毀了他的驕傲與自信,讓他不敢靠近,不敢挽留,只能眼睜睜看著我走。即使明知道我還愛他,只要我不說我回來,只要我不說我已經想好,只要我不說我已想好我要留在你身邊讓我們長相廝守好好相愛,他就不敢靠近,不敢挽留。寧願眼睜睜再次看著我遠走。
他一直在等我,等我真的想好後,去找他。
而我一直在蹉跎,在我的懦弱與自卑中蹉跎。蹉跎了三年,整整三年,杳無音信的三年。
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裡面說人們談起南京大屠殺、盧安達大屠殺,總是習慣說死了幾十幾十萬人,可是如果我們說,是死了一個人,又死了一個人,又死了一個人是一個一個生命個體的具體的一個一個被殺戮消亡,我們就會明白,被抽象與量化的冰冷數字下有著怎樣的慘絕人寰。
不是簡單概括的“×”號。而是累積重疊的“+”號。
就像老巴赫參加過十次自己孩子的葬禮,如果我們將老巴赫參加過十次自己孩子的葬禮分解成為:一個孩子的葬禮+一個孩子的葬禮+一個孩子的葬禮
就像那部法國電影,那個導演用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紀錄三個男人旅程裡的所有細節,就像那部我沒看過但聽安諳與小諾說過的《追憶似水年華》,一頓晚餐寫了一百多頁,一次晚宴佔了半卷書,靜靜的敘述下是:一個深恐湮沒的憂傷時刻+一個深恐湮沒的憂傷時刻+一個深恐湮沒的憂傷時刻
就像與安諳重逢後的兩天一夜是:一個掙扎壓抑的柔情瞬間+一個掙扎壓抑的柔情瞬間+一個掙扎壓抑的柔情瞬間
就像安諳這三年裡的四處流浪是:一個默默等待的一天+一個默默等待的一天+一個默默等待的一天
而每一個默默等待的一天是:黯滅孤絕的每一分鐘+黯滅孤絕的每一分鐘+黯滅孤絕的每一分鐘
黯滅孤絕的每一分鐘是:不肯放棄的堅持+不肯忘記的固執+不肯不愛的至愛
這樣被分解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有什麼樣的驕傲和自信能一直支撐?
這樣被分解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的流浪與放逐,等待與絕望,有什麼樣的驕傲和自信能一直支撐
我又想起在上海小諾臨走前一直對我說的“對不起”;想起安諳說“每個人其實都是自己的過去與記憶的囚徒,過去就是一個無形的囚籠,人們往往願意沉緬其中,不願掙脫”後小諾語聲裡的幽怨與無奈;想起小諾說犬夜叉不肯忘記桔梗時眼中的愴然;想起小諾臉上自始至終掛著的笑意;想起從杭州到楓涇一路上小諾一直挽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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