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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削好一切兩半笑笑地遞一半給我。我說幹嗎只給我半隻。他說你胃不好不能吃太多半隻正正好。然後他吃那另半隻邊吃邊笑著望我。這是我們每天的保留節目。每天他都削一隻蘋果一半他吃一半給我我們一起分吃一隻蘋果時他坐在對面笑著望我。
他來之前我幾乎從不吃早飯。起床隨便洗漱一下就趕去學校。他來後每天我都有早飯吃。有時是樓下賣的現成早點,大多是他煲的稀粥炒的清淡小菜和雙面煎雞蛋。他說胃不好早飯一定要吃而且只宜吃中餐。他每天都為我準備早飯我卻一直沒有意識到他向來都是晚睡那麼早起來大概每天只睡三小時。
他對我那麼好。每一頓晚飯都絕不糊弄。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也聽說過那句誰說的什麼什麼君子遠皰廚。我說安諳你不要做飯給我了又累又麻煩咱們隨便對付一口就得了,要不你自己愛吃什麼就做點吃我還煮速食麵,我可不想你整天耗在廚房裡只為做頓飯。
他說我樂意好不好有錢難買我樂意好不好!說時有氣惱。
他開始做飯給我吃的第一個週末,白天我不用去實驗室也不用去打工,我進廚房看著擇洗菜蔬準備午飯的安諳說我該做點什麼呢?安諳斜睨著我笑笑地說你會做什麼呢?我說我沒正經做過飯我只會煮速食麵不過我可以學我這個人很好學。安諳哦道那你把這幾個西紅柿切了吧。卻在我拿起菜刀對著西紅柿橫比豎量不知如何下刀時候一把握住我拿刀的手說還是算了吧看你拿刀的樣子都嚇人你還是別試了切壞了你的手我不僅要伺候你還得養你。
他握住我拿刀的手後一時沒有放開我,就那樣近地看著我我也看著他,那時我已經開始喜歡他但我以為他不過是一個懂事的小弟弟。我從來沒有亦沒敢想過他對我的,卻是愛。
如果這都不算愛。還有什麼算是愛。
他對我那麼好,每一件事情都為我想到,從來不要求我回報。而我一直認為這是他當為,從來沒想過要回報。
樂聲開始轉急,由流冰澈雪般的清婉到電閃雷鳴的驟雨霹雹。我想起雲南八天他怎樣憂傷笑著一路伴我,從麗江到梅里,從瀘沽湖到香格里拉,直至回到廣州他的黯然遠走。四處流浪,邊走邊寫。別後三年我走過很多地方,別後三年他亦走過很多地方。別後這三年裡我走過那麼多地方只是為了工作和學習,別後這三年裡他走過那麼多地方他不說小諾不知我卻能理解。
心靈的放逐。
請你們忘記我之前所說的我的心靈的放逐。
因為安諳,這三年裡的四處流浪是一種更徹底的放逐。與他相比,我所謂的放逐不過是自己對自己的悔悟與懲罰。
樂聲行進到這裡我聽見小諾一疊聲在嘟噥,“我讓你放點音樂不是讓你放這張呀!你怎麼還聽這張碟子呀?你怎麼老聽這一張碟子呀?從我認識你那天你就翻來覆去在聽這碟子!換一張不行嗎?你沒別的碟子麼?這是什麼呀?輕音樂麼?一點都不好聽!旖旖姐聽著能休息好麼?多鬧心的曲子呀!!!”
安諳默默開車不說話。
我蜷起身子躺倒在椅頸下枕著他外套這件外套上一樣沒有他身上的味道,肘臂掩住臉,死命忍泣中我任淚流成海。
這鬧心的曲子是圖雷克演奏的《哥德堡變奏曲》呵。安諳當年說聽不懂不理解的圖雷克演奏的《哥德堡變奏曲》呵。第一小節我就已聽出的圖雷克演奏的《哥德堡變奏曲》呵。比古爾德激情四溢的演奏另有一番清幽意韻的《哥德堡變奏曲》呵。或許圖雷克的演奏更適合安諳一直以來的心境。
安諳,你現在能聽懂能理解了麼?就像當年我不懂我不理解的我今天終於懂也理解了一樣。可是當年我不懂不理解的今天我再怎樣懂再怎樣理解也已是不可追的片段。於你,也只是寂寂旅途中的一種緬懷與陪伴吧。
安諳,枉我說我理解老巴赫熱愛老巴赫,要到此刻我才在這些音符裡讀懂音符下面隱藏著的繾綣深情。一如你當年予以我的每一分關懷。
如果這都不算愛,還有什麼算是愛。
可是到我明白愛的時候,愛已不可能。
車忽然停下。我使勁用衣袖揩乾臉頰上的淚。再抬頭看見安諳拉開儲物箱正在翻找東西。很快他找出一盒藥,仔細看了看,下車,開啟後車門,扶起我道,“剛過保質期。應該沒什麼事。先吃著吧。沒看見有藥店。前面上高速,更不能有藥店了。”我看一眼藥,熟悉的包裝熟悉的牌子,與三年前我去廣州時他備在我包裡的一樣。安諳,這是你一直為我準備的麼?你怕我回來後不知什麼時候胃痛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