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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嘉讓軍兵把行轅裡外收拾停當,李保也把曾國藩的朝服洗了洗掛上。
劉橫拿掉頂戴上的白紙剛要撕,被曾國藩要了過去,看了看袖起來。
諸事停當,欽差行轅總算又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洪嘉這才道:“稟大人,卑職已派了兵把亂匪看在院子裡,請大人歇息吧!——明日再處置也不遲。”
曾國藩道:“洪守備,辛苦你了,本部堂明日一早就向皇上拜折為守備請功!既已安排妥當,你也歇息去吧。本部堂不留你了。”
洪嘉諾諾告退。
洪嘉走後,院子裡還時不時傳來一聲聲的謾罵,攪得曾國藩睡意全無。
他讓人點上蠟燭,然後讓李保去院子隨便押過來一個人,他決定連夜審訊。不弄個水落石出,他睡不著覺,這些人連喊帶罵的也不讓他睡覺。
李保和劉橫拖著一個把雙手反捆在背後的人走進來。那人連罵連咬帶掙扎,諸般不老實。李保、劉橫連打帶踢,總算把他弄進來;進來又不跪,直挺挺的充爺裝愣。
李保氣得一頓猛踹,才把他踹得歪著頭跪下,嘴裡還狗狗狗的罵個不停。
曾國藩細看那人,三十歲的樣子,胖胖大大,一根辮子油光閃亮,一看就是營養過剩的結果。
曾國藩冷靜地問道:“人犯,你姓甚名誰?——如何要行刺欽差?”
那漢子張開口,聲音響亮地答道:“呸!爺是武秀才出身,你敢稱爺人犯?!這要讓咱家皇上知道,你還有狗命嗎?——你不過是一條咱滿人養的狗,你也配稱欽差?”
曾國藩不動聲色,繼續問話:“你也算有功名了,如何不懂法?——按我大清——”
那人大吼道:“住口!大清是我們旗人的大清,豈是你們這些漢人的大清?張口我大清,閉口我大清,你羞也不羞?——你在吃誰家的飯哪?”
曾國藩望了李保一眼,猛然道:“用鞋底掌嘴!”
第78節 不該發生的事於是就發生了
李保麻利地把那人的馬靴脫下,啪啪啪就猛打起來;劉橫在後面怕他掙扎,便用雙腳死死地踩住那人的小腿,讓他動都不得動一下。
李保放出力氣,打得是結結實實,那人不僅臉很快腫起來,還脫落了兩顆牙,滿嘴滿腮都是血。
曾國藩擺了擺手,李保又猛打了一靴子,才恨恨地住下手,把靴子往地面上一扔,退到一邊。
那漢子不愧是個練功夫的人,面目腫到全非,還嗚嗚地大叫:“姓曾的,你敢私設公堂,爺要京控!爺告訴你,爺等十幾個都是勝大人的學生,爺等今晚沒得手,要得手,爺敢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曾國藩知道今晚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便斷喝一聲:“先把這廝拖出去著軍兵嚴加看管!沒有本部堂的話,不得放走一人!”
李保、劉橫答應一聲“”,把那人生生拖出去。
曾國藩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請旨是難下場了。——這些野人!”
他讓同來的戈什哈給沏了一壺茶,邊喝茶邊在燈下半臥著思考對策。
天剛一亮,曾國藩的轎子便離開大興,踏上回京的路。
他沒有回府邸,而是直奔皇宮,他已經起草了摺子,要當面向道光帝請旨。
道光帝正被兩廣的事攪得心煩。廣東是戰亂,夷人勢在開戰。葉名琛奏稱大勝,說已把英吉利攆進香港。總督徐廣縉卻奏稱,戰火尚在燃燒,勝敗尚在兩可之間,請皇上速速派兵增援云云。而廣西卻是大鬧“匪亂”,軍兵進剿多次未果,要求增兵、增糧的摺子還在不斷飛來。
他剛要拿起茶杯喝一口茶,曹公公又進來稟報:曾國藩有事面奏,請皇上恩准。
道光帝一邊宣曾國藩進見,一邊自言自語:“這個曾國藩哪!”
曾國藩禮畢,雙手把奏摺遞上,口裡道:“事關重大,臣不敢作主,請皇上定奪。”
道光帝接折在手,一聲沒吭,便埋頭看起來。
曾國藩偷偷拿眼看上去,見道光帝時而蹙眉,時而凝目,時而閉目沉思。
終於,道光帝放下摺子,站起來走了兩步,復又坐下,道:“頑固不化!曾國藩哪,朕即刻降旨,全革掉他們的功名,統通到廣西充軍去!教授的人選,你想沒想好啊?”
曾國藩低頭作答:“回皇上話,臣尚未想好。依臣看來,重新起用勝達達也未嘗不可。”
道光帝想了想,問:“曾國藩哪,勝達達是不能再起用了,朕不能出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