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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兩人的腳下都綁了副皮底無幫鞋——便是一塊厚牛皮,胡亂用繩子綁在腳底的那種,湘鄉也是常有人穿的。寬厚的肩骨,粗粗的一雙腿,分明是慣走山道的人。
兩個人見曾國藩不言不語,只是用眼上上下下地觀瞧,知道不相信,便道:“我們是專抬滑竿的,很便宜啦。沒有滑竿,你們是過不去的。”
肅順這時問:“這條山道很長嗎?”
一個人答:“坐滑竿,也要兩天的腳程啦!”
臺莊這時問:“人能坐滑竿,馬呢?”
另一個搶著答道:“馬坐滑竿?我們是不抬的。——馬要單僱人牽才能過得梁。
心疼銀子是不成事的。”
曾國藩聽了半天,總算聽明白了頭尾,便道:“聽二位的意思,好像是專幹滑竿這營生的。可我們是三個人,需要三副滑竿。二位只能成一副竿,那兩副竿上哪裡去找呢?”
一聽這話,一個人一拍掌又用手一指來時的方向道:“那就是滑竿棧,是專抬滑竿的啦。——一副滑竿一天才要五十個大錢,蠻苦的!”
另一個補充道:“就算想過樑,今日也是不成的。隨我們到滑竿棧住一夜,再叫上兩副滑竿,明日早早上路,晚上正好歇在獅嘴灣棧。再走一天,這段梁就算過完了。”
臺莊望望肅順,肅順望望曾國藩。曾國藩會意,只好笑著對兩名轎伕道:“二位只能迴轉了。看樣子,沒有滑竿是入蜀不成了。”又回頭對肅順道:“肅侍衛呀,每人給他們一兩銀子,算是補償吧。”
打發走兩名轎伕,三個人兩匹馬便向滑竿棧走去。
到了滑竿棧才知道,所謂的滑竿棧,其實就是客棧,是專供滑竿夫和過往客商食宿的。
曾國藩三人當晚便宿在棧裡,熱心的店家又幫著僱了兩副滑竿和兩個牽馬的人,都是很壯實的漢子,統共才用了一兩多銀子。蜀人性直,一口價,省卻了討價還價的唆。
曾國藩透過稀爛賤的腳錢看川中百姓的日子,不用問,已是極其艱難的了。
三個人乘著滑竿,整整在山道上盤繞了兩日,才看見平原地區。
曾國藩於是又棄竿乘轎,肅臺二位也重新上馬,一行人這才一路觀看風景,一路奔成都而來。
四川這幾年也是連連的天災人禍,“天府”二字名存實亡。尤其是近幾年,鴉片又從鄰省傳了進來,更是雪上加霜,弄得很多村落雞犬不聞,一打聽,都逃荒去了。
曾國藩走一路感嘆一路。真是無糧不穩哪!就是因為連年歉收,人心慌慌了。
四川有三多,山多、樹多、盜匪多。幾個人加著百倍的小心,一天走不上十里路,便趕緊歇腳,決不敢貪多求快。直走了三十幾日,才到簡陽府。
簡陽是成都的門戶,與成都已捱得很近了,由此路入成都,簡陽是必經之地。
一進簡陽城門,曾國藩對肅順道:“肅侍衛,咱們直奔簡陽府衙門,在這裡等那趙大人,然後一起進成都,四川巡撫衙門也好迎接,這樣,也才像個主持鄉試的樣子。”
臺莊道:“咱們到成都等趙大人不也行嗎?”
曾國藩道:“臺侍衛,鄉試是全省的大事,想那川中秀才翹首已久,主考官與副主考分開行走,太不合皇家規矩了。——在京師,本官乃一介書生,欽命入川典試,就是學差呀,學差代表的是皇家的威嚴,豈能馬虎!”
肅順由衷地讚道:“曾大人考慮的極是,咱們也應該換官服吧?”
曾國藩看了肅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轎子於是來到一僻靜之處。曾國藩換了從五品官服,肅、臺二位也恢復了大內面目。肅順是四品武官補服頂戴,臺莊也打扮得威威武武。幾個人收拾停當,這才重新上轎、上馬,奔府衙而來。
一行人剛看到知府衙門兩旁的大石獅子,一個衙役就已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遠遠地就問:“來的可是四川鄉試主考大人?”
肅順一愣,答:“正是欽命四川鄉試主考官曾大人!”
衙役撲通在轎前一跪,道:“京報已來多日,府臺大人天天讓小的在大門口等,總算盼來了!——請幾位大人稍候,小的這就去通報。”
說完,又猛磕了個頭,便爬起身,直跑進衙門裡去。
很快的,知府帶著各縣的官員十幾人迎將出來,一齊跪到轎前道:“簡陽知府張殿元叩問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曾國藩急忙下轎,肅、臺二位也下了馬。
曾國藩深還一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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