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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是什麼羅澤南,竟分明是威風凜凜的江忠源。
“哎呀,原來是義士到了!”曾國藩欣喜地一把拉過江忠源的手,“聽說貴處鬧匪,義士招募團練硬給平了下去,其功大矣!——聽說已授了新寧知縣?不知這文官做得順手否?”
江忠源臉色一紅道:“忠源乃一介莽夫,何敢在大人面前談功名二字!——說來慚愧!忠源祖上以讀書為業,幾乎輩輩出秀才,偏卑職讀不通子曰詩云,最後還是靠射箭得了個武舉!——新寧雷再浩舉旗造反,蹂躪當地百姓,皇上派了幾批大軍征剿,均因雷再浩狡猾無功而返。——忠源作為新寧人,豈能坐視不理?說出來漸愧,只抓住了一個雷再浩,他聚起來的三千號人竟一鬨而散了!所幸忠源在署任半年,倒也安定。卑職是上月剛放的實缺,大人竟知道了?”
曾國藩忙執了江忠源的手,往書房裡讓。到了書房,江忠源與曾國藩重新見禮。
曾國藩問:“岷樵,你可曾碰到羅山?”
江忠源道:“羅山是湖南公認的名士。沒有功名而得名士稱號,在大清恐怕找不出第二人。——曾大人您老前途正好,你如何竟開缺回籍了?”
曾國藩忿忿地道:“大清國滿目蒼痍,穆彰阿妒賢嫉能,皇上又在病中,本官兩肩縱有劈山填海之力,又如何能抬得起來一個大清國呀!”
江忠源忽然發問:“大人,卑職問句不該問的話,你看大清這江山——”
“快禁聲!”曾國藩伸出右手忽地捂住江忠源的口,“你我有多大的能耐,敢談論國家是非!——羅山是不在功名的人,說輕說重自然沒有人和他理論。——岷樵,你也是久在京裡的人,你看穆相國能長久嗎?”
江忠源忿忿道:“大人如何明知故問?——看看鰲拜想想和���褂帽爸懊餮月穡俊��筧死瓷蕉�庠鄭�淺嘧閭ぱ滋��碌美匆採耍�虜煥椿股耍 �
曾國藩抬頭看那江忠源,他不相信這句話會出自江忠源之口;非大才大德不能下此斷語!
但江忠源卻早已無影無蹤,坐在對面的竟是他的父親曾麟書。
“子城啊,”父親慈愛地說,“九年十級,自大清國開國無二,皇恩似海啊!——食君祿,任君事,臣子本分也。我曾家的列祖、列宗不求你盡孝,只求你盡忠啊!為父四十三歲才求得一秀才,你三十七歲卻已是名重海內的二品高官了!這樣的浩蕩皇恩,不拼死力報效還做什麼人哪!”
曾國藩全身一振。
父親繼續說道:“從曾參老祖始,我曾家不曾出過高官。你祖父受盡讀書人的氣,受盡官府的氣,發誓從為父這代起,我曾家要代代有讀書人、代代有秀才。感謝蒼天佑人,祖宗有靈,總算熬出了一個紅頂子。這不僅是我曾門的驕傲,也是全湖南人的驕傲,更是我漢人的驕傲啊!”
作為縣學生的父親,能講出這樣的一番大道理,很出曾國藩的意料。他不由細細端詳起父親來,卻發現講話的人根本不是曾麟書,分明是祖父曾星岡。曾國藩一下子釋然了。
星岡公雖不識字,卻是方圓百里公認的明白人,是最識得理的人。曾國藩一直堅持的“做官不貪銀錢方為好官”的理論,就源於祖父的教誨。
曾國藩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祖父。從做人、持家到教育子女,星岡公都是按著聖人的話去做,一絲都不差。曾家起屋講究的是前有院、廳,後有園、蔬。池裡要有魚,圈裡要有豬,牆外要栽柳,田頭要栽楊;男子早起耕田,女子針繡持家。
曾家大小的穿著,從帽子到鞋子,都要曾家女人們親自縫製。家規制定得可謂詳詳細細。
後來,曾國藩又在此基礎上,發展成“女子每月做鞋一雙,醃菜一罈”,曾家的讀書人“每月要習字三千,作文兩篇;每日讀古文一篇,三日讀熟一篇;每日讀史三千字,十日讀熟一篇”。
星岡公持家,講究的是魚兒樂、豬兒歡;柳擺頭、楊婆娑;男耕女織。曾國藩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強調,男兒要識文斷字,不求輩輩出高官,但願代代有秀才;女子則必須從儉字、德字、孝字入手,在女工上用心。
所以,星岡公的話,曾國藩不僅要聽,也喜歡聽,更是堅決照辦。曾國藩甚至認為,沒有星岡公,就沒有他曾國藩的今天,更不會有曾家今日的興旺氣象。
曾國藩正要把自己進京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一一向祖父道出,卻聽祖父忽然說道:“子城孫兒,食皇家俸祿,就要為皇家辦事。君讓臣死,臣焉敢不死!——孫兒啊,你不能辜負萬歲爺對你的信任,不能讓天下蒼生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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