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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鳳打了個哆索:“你,你怎地知道?”
“你當我是第一次被賣麼!”蘭英的臉青黑下來。
此時眾人都無法言語,個個臉上神色如死過一般,絕望、灰白。那阿鳳見逃跑無望,垮了小臉,咧著嘴又待要哭,可之前早已哭得透了,剛才又是一番做作乾嚎,此刻心下雖是害怕擔憂恐懼莫名,卻也半分都哭不出來,只扯著嘴角木在當下。
蘭英抬頭見了阿鳳頭髮散亂,鼻水未乾,眼睛紅腫鼓漲,傻兮兮咧著嘴要哭不哭的模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可憐。蘭英伸出手去把阿鳳摟在懷裡拍了拍,一隻手卻在地下一摸,繼而把那手上泥灰塗在了阿鳳臉上。
阿鳳怔了怔,便一把推開蘭英:“你作什麼,塗我一臉泥。”
那阿鳳一驚之下,手上竟有幾分氣力,推得蘭英倒在地上。
“蘭英姐姐!”阿鳳也未料自己會把人推倒,正叫了聲蘭英,卻見蘭英坐起身來,也不惱,又用手在地上抹了泥灰,此次竟往自己臉上塗去。
眾人見了都是吃驚。
郗徽見蘭英雖是一臉心灰意懶的神色,卻仍如此行事,心中一動,似有幾分了悟:“莫不是要掩了容色?”
蘭英淡淡點頭:“我曾聽人說,販子賣人大都三種去處,一是賣去勾欄做妓,二是賣與大戶人家為奴,三是賣給苦力,但賣給苦力,卻十之八九是當妻的,就算不是,那也是個繼弦。其中做妓當奴最是講究容色,剩下差的自是賤價賣給貧苦人家,可賣給貧苦人家,就算缺衣少食,但終是人妻,好過被眾多男人蹂爤玩弄。你們自己思量著辦吧。”
眾人只聽得呆了。
“那我去大戶人家給人當奴婢算了,即不缺衣少食,又不用被男人欺負,還有例錢可以拿呢!”半晌,阿鳳發出一聲喊,便扯起袖子去擦那臉上汙跡。
眾人中除去阿鳳,到有兩人不動,看情形是和阿鳳一般,打算與人為奴了,另一人倒是想了想,還是慢慢往地上抹了泥,塗著臉。
郗徽早在蘭英說出那三種去處時,便已在臉上抹泥,此時臉上縱橫交錯的泥灰汙印,早已看不出原來模樣,直如花貓一般。
蘭英卻是嘆了一口氣:“你當想去作奴婢就能做奴婢麼,你露出好容色,人家許是反把你賣入勾欄呢?這一二之間賭的卻是運氣。此外,奴婢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當的,這也得看命,且不說大戶人家錯綜複雜的破事兒,光說多少奴婢被主人用了強,好好的人進去,卻橫著出來,其狀悽慘,竟是比那青樓為妓還要不如了。”蘭英的眼中露出恐懼之色,似是想起了什麼,忽地用手抱住了頭,再也不願多說半句。
那阿鳳三人本是打定主意與人為奴,正收拾著自己,想讓自己看起來妥帖一些,聽了蘭英這話,一瞬間駭白了臉,便也連連往臉上塗了灰,只求老天保佑,千萬別要賣去那兩處,就算是嫁與販夫走卒,樵子屠夫都甘之如飴。
郗徽見蘭英耐下心來跟大家講了這麼多,心下著實感激,又見她埋頭坐著,肩頭偶有抖動,怕是憶起了什麼極為可憐的遭遇,便靠了過去,一下下輕輕在蘭英背上拍著。
蘭英終是抬起頭來,見大家一個個塗得如泥猴兒般汙黑不堪,那阿鳳還生怕自己不夠髒黑,竟在屋內團團而轉,專揀那骯髒角落亂蹭,拱著個身子小豬一般,蘭英看了,忍不住“卟哧”一笑。大家也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用手指著紛紛笑了起來。
有人見蘭英臉上還有地方白淨,便抹了泥往蘭英臉上塗去,都是些年少女孩兒,哪個沒有幾分童趣天真,到後來,大家竟你一手泥,我一手灰的相互耍鬧起來。
眾人“嘻嘻哈哈”一陣,也算是苦中作樂了一番,竟稍稍疏解了緊張憂懼之感。
蘭英見眾人停了笑鬧,正色起來:“雖說大家塗了臉,但我們被關來之時是何容色,那販子自是早已看過了的,那些人鬼怪精滑,慣作這一行的,我這雕蟲之計也不過又是在撞運氣了。”說至此間,語音低迷,雖是臉上烏黑,但那沉重之色,又如何遮蓋得住。
這話說得,無異於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又是讓人呆若木雞。
郗徽見蘭英又傷心起來,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安慰一番,可如今境況,卻是說什麼都無用處,自己心中也是如竹桶吊水一般七上八下的心緒難平,如何卻能安慰得了別人,於是仍舊像先前一般,伸了手兒在她身上輕柔拍著,聊以安撫。
蘭英見郗徽雖是眾人中最為年幼的,心思卻極為細膩,溫柔,自己猶自堪憐,卻仍打點了精神安慰自己,倒不失是個良善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