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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嬰沉吟了一下:“皇帝解散五軍,你也知道”他想了一想,沒有把話說完,微笑道:“你那支箭呢?”
科茲無可奈何地揮揮手:“看來要等到夏天融雪了”想起諸嬰前一句話,他忍不住搖頭:“所以他是皇帝嘛!我們又不是。”
諸嬰搖頭:“走吧,到了夏陽再說。”用力看了成淵韜一眼,竟是什麼也沒有說。
好一陣子,成淵韜才反應過來,諸嬰竟然這麼輕輕鬆鬆放過了自己。他試圖站起身,雙腿早跪得麻了,一時竟然站不起來。他半跪在那裡,望著山口,心裡頭一片空空落落。
青蘅傳 二 夏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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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春,傳旨天下,立九州大都護,冊封屬官百人,列置州縣。
九州大都護者,多以五族領其舊地。是故河絡領宛州,夸父領瀚州,羽人領寧州,唯中州都護以金殿神武左將軍兼之。又以雲雷瀾越四州蠻荒故,都護府下設羈糜府州或都督府。是故,如瀾州安東五鎮者,皆羈糜都督也。
於此天下無戰禍之憂矣。
《晁史·九州都護府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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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路貢獻珍物者眾。有青鸞者,棲息雪桐,飲食風露,能萬里傳書而不失;有白鹿者,足下生蓮,面帝則跪,以角輕觸之;有赤龜者,能吐紅花,做人言,呼萬歲;此三物為皆稱聖靈,帝以為祥兆,蓄於天華苑。
《誌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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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枚就是這樁故事。他終於想起了什麼,尷尬地望著妻子:“阿憐,那個時候”
阿憐的臉上是說不出的神情。“是夜北人作亂啊!”
他苦笑。不是作亂又能怎麼說呢?科茲說得不錯,如果沒有及時控制局面,闢先山口留下的可能就不是雪崩埋葬的那幾百人。可如果他是將要離開家園的夜北人,也會不顧生死地去攀援那冰雪封凍的絕壁,只是為了再看一眼曾經的家園吧?只是,這樣的事情又怎麼會有“如果”。
阿憐嘆了口氣,兩個人的立場本來不同,她知道自己的悶氣並沒有去處。猶豫了一下,她問出了那個在心裡頭埋藏了許久的問題:“真的是七百多人嗎?”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回答。遷徙到越州這一路,十二萬人最終只剩下不到六萬,一路上損失了多少人?是不是七百很重要嗎?這不過才是開端而已。
“你是不是因為那個事情才讓天梭走的?”阿憐顯然知道他的心思,挑開了另外一個話題。
“當然不是。”他想,可是他愣了一下,一時竟沒有說出這個“不”字來。斟酌了一下,他謹慎地說:“你只當科茲心狠手辣,可若沒有科茲那一箭,你以為那些人就不會死?”
阿憐搖搖頭:“道理或許如此,情理卻不是這樣。誰會對闖進家園的人說:謝謝你沒有把我家人殺光呢?”
他沉默。阿憐說的是對的。然而他也知道,科茲做的是對的。問題僅僅在於,那些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都是對的?回頭看一看,想法固然與那個時候不同,可是結果並不一定能讓過程顯得合理。並且,在他的內心深處,也無法回答阿憐那個問題。讓科茲離去,是不是真有那一層關係呢?和科茲一樣,他的青春也是在殺戮中度過的。如果那天上陣的是自己,他未必不會作出同樣的判斷來。只是科茲那種理所當然的樣子卻多少給他心裡留下一點疙瘩,他想自己的確是衰老了,也許在天水之戰那一刻就衰老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再說就會觸及那個危險的問題。這麼多年,每次觸及那個問題,還是會讓他們痛至骨髓。有些傷口,一輩子都癒合不了。
頭一枚聆貝就是這樣要命的內容,他剛才還高漲的興致忽然煙消雲散了。手指無意識地在那檀木盒子裡摸索了良久,他終於勉強笑了笑:“我們再聽一個好不好?”
“好。”阿憐回報一個開解的笑容。
他又摸出一枚聆貝。這會是哪一天記述的呢?他望著妻子盡力舒展的眉頭,心中一片柔軟:“真希望這個是中白山上的呀。”那枚聆貝在他指尖翻滾,就是跳不出去。
猜出了他的心思,阿憐坐到他的身邊來:“咱們到寧浪多少年啦?”
“九年零四個月。”
阿憐伏在他的膝頭:“九年多了,你還放心不下麼?”
他輕輕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