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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顯得有些迷惑,她們畏縮地抱著肩頭,不敢抬眼看擋在路邊的騎兵們。
“去看一看!”祖母大聲喊,她尖銳的聲音劃破冰冷的空氣,讓楊土豆起了一背的細疙瘩。祖母抓起了兩條小胳膊,“快走!”
“不許去!”楊土豆回過神來了,後面的隊伍一直延伸到了天邊,這裡的堵塞不知道將會給行進帶來怎麼樣的混亂。“不許亂跑!”他用胯下的戰馬堵住了去路,隱隱約約知道有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握緊了手中的長矛。坐在高大的夜北馬上往下看,老人和孩子顯得尤其渺小。
杏子幹一樣的祖母根本不理會楊土豆的威脅,她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只是催促著自己的孫女們:“快走快走。”這個時候楊土豆才發現他的坐騎其實根本沒有擋住誰,因為孩子們只是稍稍彎了彎腰,就從馬肚子下面鑽了過去。
“不許去!”老人和孩子的無視徹底激怒了楊土豆,“找死嗎?!”他手腕一振,蛇信一樣的雪亮矛尖抵住了祖母的咽喉,“快把小孩叫回來。”兩個孩子跑出幾步又停下了,無助地望著她們的祖母。
祖母輕蔑地看了看高高在上的騎兵,對孩子們喊:“去!再看一眼夜北!”楊土豆真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個老太婆居然能發出如此嘹亮的喊聲,他的汗下來了,餘光裡,緩緩蠕動著的隊伍似乎停住了。
“不許喊!”楊土豆歇斯底里地吼道,手側了一側,想用矛背壓住祖母尖銳的嗓音。他的力量太大,即使用的是刃背的緩鋒,也還是劃開了祖母的咽喉。老太婆的喊聲忽然中斷了,她雙手捂著脖子,慢慢坐倒在雪地上,一絲絲鮮紅的血線從指縫間滲出來。
“奶奶!”兩個小女孩大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楊土豆咬牙切齒地罵,他清楚自己手上的分量,老祖母並沒有性命之憂,眼下最大的問題是控制住局勢。他雙腿一磕馬肚子,轉向小女孩的方向。
夜北馬身形高大,楊土豆探身出去也觸控不到小女孩的頭髮。他惱火地跳下馬來,把長矛插在雪地上。“好了好了!”他粗聲粗氣地說,“你們奶奶沒事。”若是以往,這樣喧擾的戰俘只怕早已經被他的矛尖洞穿,可是面對這樣冰雪可愛的小姑娘,連楊土豆的心頭也不由軟了些。
“奶奶呀!”小女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再也顧不上奔逃,被楊土豆一個接一個地拎到了馬背上。他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有些異樣,轉過身來,才鬆弛下來的面孔頓時僵硬了。
無數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夥伴們緊握著武器,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鐵青。騎兵們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他們看不明白那些目光中孕育的意味,但是巨大的不安悄悄流瀉到心底的每個角落,多年征戰給了他們體味危機的能力。
“我們去把奶奶扶起來。”楊土豆捏著嗓子努力柔聲對小女孩說,試圖讓他們安靜一些。他假裝沒有注意到那些目光,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扳住鞍橋。
然後他聽見一種奇怪的聲音,就好像凍結已久的冰河上裂開了第一條縫。他忍不住轉向人群,臉色灰敗。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像是夢中發生的,一幕一幕流動得緩慢而真切,卻永遠不能觸及。他看見黑壓壓的隊伍忽然崩散,所有的人都在努力跑向兩邊的崖壁。他知道自己在大聲斥罵,耳朵裡卻什麼也聽不見。
成淵韜恨不得一刀砍下楊土豆的頭來,不過眼下更岌岌可危的是他自己的頭顱。他早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跪在雪地裡不敢抬頭。如果他抬起頭來的話,也許會看見諸嬰的眼神——其實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冰冷。
諸嬰眺望著山口,越來越多的夜北人正離開大隊,攀援著覆蓋著冰雪的絕壁。前鋒營的騎兵們正忙忙碌碌地在人群中左衝右突,徒勞地把人們趕回隊伍中去。
“上將軍?”虎威將軍方介士投來探詢的目光,“再不動手,就真控制不住了。”
“嗯。”諸嬰苦笑了一下,已經晚了。他的反應並不慢,但是夜北人比他更快。
方介士轉頭對躍躍欲試的衛兵們高聲下令:“襄上營聽好了,備弓!”
成淵韜猛地直起腰,粗聲打斷了方介士:“軍正且慢!”他望一眼諸嬰的臉色,慌忙又跪了下來:“上將軍,卑職失職,前鋒營自當盡力約束。”
諸嬰搖頭:“你能約束得了,我還來做什麼?”
還是大冷的天,成淵韜額頭汗涔涔的一片光亮:“卑職不敢,只是只是那些夜北人都是些女人孩子卑職以為”
成淵韜自己的刀刃上血色新鮮,他殺死了兩個瘋狂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