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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下面獸群越來越多,黑壓壓業己散佈開一大片。想是獸群太多,來勢太猛,奔騰跳躍之聲山搖地動,方才眾人驚呼喧譁之聲已為所掩,又是飲水而來,眾人這樣緊急喧譁的場面,竟似不曾警覺,自顧自齊朝湖中奔去。
樹上八十個壯士多半知它厲害,真要激發兇野之性,朝人圍攻,便是無法縱上,一兩抱粗細的大樹,不被撞斷便是便宜,尤其這些千年古木多半中空,有的業已半枯,只將獸群激怒,或將為首兩隻打傷,引起仇恨,便和瘋了一般,將人圍困,拼性命用那銅頭鐵角朝樹上亂衝亂撞,哪怕打傷它多少,不將樹撞斷把人撕成粉碎決不肯退。當時全都有些膽怯,誰也做聲不得。
三人見那頭目好似受驚太甚用力過度,到了上面,先是神態失常,始終抓緊套索不放。路清忙把葫蘆取來,餵了兩口水,將他雙手分開,取下索套揉了兩揉,方始稍好。
側顧遠近樹上的眾山民,全數朝著自己這面拜倒。頭目忽用土語喊了一聲,撲地拜伏,將二女的腳捧起,踏向頭上。
路清恐雙玉不快,方要拉他起來。雙珠知道這類山民感恩之心最盛,先因他們的姓名聲音古怪,三四五個字不等,不大好記,一直均用土語喊他們“老兄”,除哈瓜布一人外,都未記什姓名,忙將路清攔住,方說:“由他,免得老兄心中難過。”頭目忽然仰面喊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落魂崖上面實在危險,我奉寨主之命,送到岡前為止,也不知是什麼意思,我已決心相從,終身不二。明早便趕回去稟明寨主,連夜趕來,跟你一世,不回去了。寨主是你好友,你爹又是他的恩人,一定答應。你不要叫我老兄,如嫌名字不好,隨便你換一個吧。”
二女自然再三推謝。頭目固執不聽,並說:“以前立功甚多,寨主夫婦,對我極好,一說必允,但他法令甚嚴,待人又好,此後不知何日與之再見,也應回去拜別,見上一面,恩人卻非要我不可。”說完,折箭為誓。雙珠知道對方心直意誠,業已立誓,無法拒絕,心想:等他趕回,我已走遠,何苦令其撲空?孤身一人,又易遇險,便勸他道:
“我答應你無妨。這一往返,非但追趕不上,孤身一人獨行黑暗森林之中也有危險,等你又要誤事。既是執意相從,等我事完回來,和你寨主言明,再行帶走,也是一樣。你如不信,我們給你改個名字,叫你阿成,以示將來成功之意如何?”
頭目聞言,略轉喜容道:“我因落魂崖那一段太險,恩人們又未去過,心中憂疑。
憑恩人們的本領,要我作什?此時雖為服侍恩人,最重要的,還是恐怕你們把路走錯。
全寨只我一人到過楠木林一次,連寨主夫婦均未去過。彼時我年紀輕,膽子最大,才十七歲。為採一樣珍藥,在森林中來回狂躥了兩個多月,中間飲食皆斷,如非命不該絕,無意之中得到好幾次便宜,絕處逢生,再加一百個人也送了命。內有一次,便是下面這類猛獸將我困住,我在樹上以樹葉充飢,連經五六夜,等它離開方始逃走,幾乎把膽嚇破。方才一見是它,深知這東西的猛惡厲害,那當頭兩隻大的,更一點招惹不得。稍微激怒,它一開始向人進攻,後面的子子孫孫,便似發了瘋狂,潮水一般朝人衝到,端的兇險已極,否則,我也不會那樣害怕,只有一樁奇怪,這東西向例合群,走動起來一大片,不知怎的,難得遇到。這多年來,我們共總遇見只十多次,誰見了也都忘形而逃,這裡並沒有它蹤跡。半夜過後,本有兩三起野獸來此飲水,為時已近,它卻搶在那群野豬的前面,都是猛惡無比的東西,也許還有一場惡鬥呢!我第一次剛由樹上逃下,走出不遠,便遇見兩隻走單的猛衝過來,又逃竄了一日夜,無意之中逃到楠木林才得脫險。
那地方真個好極,有山有水,到處都有吃的,如非想念父母家人和寨主夫婦,人太孤單,真不捨得走開。彼時當地並無人跡,等我回寨一說,誰都想去,不料連遇奇險,想盡方法也找不到原路。方才途中聽恩人們說帶有地圖,比寨主所有添出一大段,後又取出觀看,說那走法,彷彿與我以前所走的路相似。我感激恩人救命之恩,才想跟去,雖然事隔二十多年,因我老想再去,始終想不出迷路的道理,就是不能幫助恩人引往那條必由之路的深谷,至少也將靠近深谷那片最危險的密林避開,不致走入險地。如說事完回來,再要我跟隨恩人,那還有什意思呢?”
雙珠姊妹還想推辭。路清因她姊妹年紀輕輕,深入這類亙古無人、暗無天日的黑森林,日常都在擔心,入林之後,又見途中荊棘叢生,草莽繁密,如非護送人多,開路前進,再走三天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