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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六道,輪轉不已。”知白正色看著他,“閣下焉知自己前世不為雀鳥?又焉知自己後世不為魚蟲?”
“不要說了。”齊峻半是煩躁半是無奈,“朕也不願如此,可若不如此,難道眼看著讓平王開礦不成?”他有些賭氣地道,“不然你有辦法將這礦山搬走也成,將它搬到京城附近去,省得平王打主意,也給朕點銀子花花。”
知白抓抓頭髮,不吭聲了。齊峻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說得太過,乾咳一聲放軟了聲音道:“朕只是說說。知道你仁厚,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是真的就想流毒遍地,這不是沒別的辦法麼”
四周侍衛噤若寒蟬。皇上這是向國師賠不是麼?一國之君,居然也能這樣溫聲細語,甚至有些低聲下氣地說話?他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
知白卻沒接茬兒,仍舊站在那兒直往山谷裡看。一眾侍衛把自己縮得更小了一些——皇上這樣賠不是,國師居然還給冷臉?
“怎麼了?”齊峻也有些下不來臺,但想想知白平日好處,也不忍心發脾氣,“還真跟朕——跟我生氣了?”
“哎!”正當侍衛們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下去的時候,知白卻突然回手抓住了齊峻的手,“也不是沒有辦法!”
“嗯?”齊峻被他嚇了一跳,“什麼辦法?難不成你還真能搬山?”
知白回頭對他一樂,露出兩排小白牙:“搬山是不成,可搬銀子可以啊!”
知白的一句話,逗得所有人都心裡直癢,偏這小子說了一句就賣開了關子,硬說現在也沒辦法搬,要回下處準備準備才行。侍衛們牙都快咬碎了,只是不敢催促,齊峻心裡也跟貓抓似的,好容易下了山坐上馬車,抓過知白來就在他屁股上輕輕落了一巴掌:“到底怎麼回事?快說!再賣關子朕就辦了你!”
這一巴掌當然跟撓癢差不多,知白摟著他的脖子直樂,恨得齊峻翻身將他壓在地下,隨手在他肋下腰間呵起癢來。這下把知白笑得渾身都軟了,亂踢亂蹬著求饒。齊峻直把他折騰了個夠,才覺得出了心頭一口惡氣,壓著他惡狠狠道:“快說!不然立刻就地正法!”
知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滿臉潮紅,眼波溼潤,看得齊峻心裡更癢得厲害,悄悄吞了口口水,替他抿了抿散下來的鬢髮,放軟了聲音:“快點說,你想把朕急死啊?”這小子,初時在西南山裡瞧著像頭泥漿裡頭爬出來的小豬,不過是頭俊俏點的小豬罷了,怎麼如今愈長愈是絕色了,難道是京城水土特別養人?
“搬銀子有兩個法子。”知白笑夠了,舉起一根指頭,“一是等平王挖出了銀子,用五鬼搬運之法,將銀子偷偷運走。”
他的手指細長,因為在皇宮之中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當真是養得像春天新生出來的嫩蔥一樣,指甲且修剪得圓潤乾淨,泛著健康的粉紅色。齊峻一口叼住了磨磨牙:“這法子倒是解恨,可惜太過聳動了。”
要說,齊峻真想用這個法子。想想看,葉氏派了私兵,募了民夫,千辛萬苦挖出礦石加以提煉,好容易弄出了白花花的銀子,卻一夜之間不翼而飛,這該多麼痛快!若是齊嶂和葉大將軍知道了,怕不氣得兩眼翻白?
“若是銀子消失得這樣奇怪,難保齊嶂不想到是你做的手腳”齊峻頗覺可惜,“真是可惜,不能這樣氣他一氣!”
知白也一臉遺憾:“我自學了役鬼符籙,尚未用過呢,原本想著還能試試手”
“你這傢伙!”齊峻在他食指上又用力咬了一下,“還當你是替我想主意呢,原來是想自己練手!快說,第二個法子是什麼?”
知白笑嘻嘻地又舉起一根手指:“第二個法子,就是將礦山之中尚未挖出的銀子統統偷走!”
齊峻駭然:“這,這豈不就是搬山?”
知白笑著直搖頭:“非也非也。我只搬銀子,又不搬那些土石。”
齊峻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這個只搬銀子不搬土石是什麼意思。銀井之內出的皆是銀礦石,還須再加提煉澆鑄才能成銀錠,可見這銀子乃是存於土石之內結為一體的,未提煉時便如油入面,不可分割,知白要怎麼才能將銀子從礦石內弄出來並搬走呢?便是鬼狐,應該也無此法術吧?
知白卻笑嘻嘻地爬起來坐好:“陛下別急嘛,這也不是件小事,我還需要準備好些東西呢。”
齊峻看著他磨牙,只是毫無辦法。他記得從前知白在他面前是戰戰兢兢的,只要他一瞪眼,無論問什麼都是和盤托出,打什麼時候起這小子就不怕他了呢?如今他貴為一國之君,在知白麵前反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