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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名叫“小金絲”的衚衕口。
就連這條衚衕的名字,都會令人聯想到那個天生一頭茶金色捲髮的雜種小妖婦。夜色下,她曾經懷著複雜的心情,上下端詳了一分鐘那座精巧的青磚西洋小門樓——
這種街門,自晚清開始在古城裡流行,被北平人俗稱為“圓明園式”,反映出了當時民間的一種建築文化傾向。它在傳統四合院的基礎上,吸收了一些西方建築的裝飾形式,在西洋柱或高聳的女兒牆上面,加了些西式的磚雕:多情的石榴、葡萄,盤旋的波浪雲頭門柱頂上,卻放著一物件徵著“國粹”的避邪小石獅子。
在馮雪雁的眼中,這無非是些不倫不類“中西合璧”的玩意兒罷了。她生來就喜歡堪稱“純粹”的東西。時下,那些招貼畫上花裡胡哨的“改良旗袍”,一度吸引了不少名媛貴婦加名伶紅妓們趨之若鶩。而她馮雪雁,從來也不屑一顧。
馮雪雁上前用手一推,兩扇院門就自動開啟了哼,她這是在等“他”呢!馮雪雁在黑暗中發出了冷笑。她邁著一貫自信的步伐,向亮著燈光的正北房走去
從看到那隻生生割向雪白手腕的刀子開始,馮雪雁的腦海裡,就只有一句話在鏗鏘作響,一遍又一遍:
別跟我來這一套——小妖精!只要你對我說,你委屈。你可憐。你需要拯救。需要幫助但是,別跟我來這一套!別跟我來這一套!!!
遺憾的是,那個小女人在她的面前,一句馮雪雁想象和期待中的話,也沒有說。
她始終就是那樣,一雙大得出奇的眼睛,直盯盯地望著她、望著她,直到那充盈著淚水和無限幽怨的墨綠色瞳仁,漸漸地、漸漸地黯淡下去
也許,這個叫夢荷兒的小女伶,從一開始就沒有料到,不是對自己曾經信誓旦旦、充滿柔情蜜意的“大情人”聞電倉皇趕來,而是他那位以出身高貴、才華橫溢且意志堅定而聞名北平城的夫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也許,想到自己處在一個渺小插足者的地位,夢荷兒她認為自己無話可說;也許,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跟這位貌似不可一世的“一品夫人”,能有什麼可說的——因為自己的“愛情”和肚子裡那“愛情的結晶”,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究竟,在夢荷兒臨終前的腦海裡,曾經瀰漫著怎樣的思緒,使她和馮雪雁兩個女人,同樣都失去了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和解的機會”?
至於說,那個企圖用一塊手絹,就膽敢跳出來“叫板兒”的小小毛賊姚頂梁,他與馮雪雁其人,當然就更加沒有對話的任何資格了
今天,又是這樣一封故伎重演的匿名信,企圖跟自己進行這種愚蠢的較量!
無法輕視的是,這封信寫得書法流麗、措辭嚴謹——雖然還是關於那塊手絹的事情。跟上一封高小文化也達不到的拙劣勒索信相比,眼下的這封信,則提示出了不容忽視的科學、法理與情理的依據。
最可怕的是,寫信人的目的,明顯意不在金錢。來信的大意如下——
一,本人已經藉助北平XX醫學院的血型學研究室,確認了這塊手絹上一塊血跡的血型,與死者夢荷兒的血型,是一致的。即:AB型。而據我從醫院得到的有關病歷檔案上得知,夫人您本人的血型則是:B型。
二,我已經在上海淮海路公共租界裡的那家荷蘭人開的納納帽店,確認了這塊手絹的訂購者,正是夫人您本人。
三,雖然以上事實,尚不能構成您百分之百的犯罪證據,卻無疑是漂亮的新聞題材——從一個漂亮女演員神秘的割腕自殺,到一個持槍搶劫犯悲慘的葬身車輪;從一場至今罪犯撲朔迷離的舞會中毒事件,到一場令人匪夷所思的頒獎會未遂行刺已經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其中毫無關聯!這絕非不是一場充滿血腥氣息的陰謀!
為此,請夫人在十月九日這一天,到燕京電影公司最近晚間無須使用的攝影大棚來。
為了表現出您的誠意,希望攜您的丈夫高子昂先生一同前往。作為交換條件公平的象徵——您可以為著自身的安全,把汽車直接開進攝影大棚裡面。到時,我將為您的如期到來大門洞開。
您需要用您從夢荷兒“身上和身邊”拿走的兩件東西,來交換您自己的東西。
到時,如果您不曾出現,我們就改在報刊上相見。
高子昂見字,又開始瑟瑟發抖。
馮雪雁發出了冷笑。當一個人,從不名一文、一無所有,一躍而變成了一個無所不有的“得志者”,擁有名譽、地位、女色和財富等等一切之後,那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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