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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作業將近十一點,尹心玥推門進來,坐下問:“延延,鞋子試過了嗎?喜歡嗎?”
“試過了,很舒服。”許延看看床下的鞋盒,笑著說。
“喜歡就好,”尹心玥掠掠耳邊的頭髮,看看許延,說:“延延,你覺得李叔叔怎麼樣?”
“很好啊,”許延垂個頭說:“挺和氣的。”
“呵,那我就放心了。”尹心玥欣慰地說:“李叔叔的愛人三年前過世了,他跟我多年同事,我們談得來,延延”
“媽,我支援你。”許延抬頭笑,眼光撫過尹心玥眼角的細紋,認真地說:“我會跟李叔叔相處好的。”
尹心玥眼睛立刻溼了,站起來將許延的頭摟進懷裡:“延延,好孩子”
許延笑了,有多少年了,媽媽為生活工作奔波操勞,忙得連抱抱他的時間和心情都沒有。自己日漸長大,媽媽年紀也不輕了,現在有個人能照顧她,自己當然要高高興興的。母子兩人又高高興興說了會兒話,尹心玥告訴他,李國平還有個兒子,剛上小學,家裡有個老母親同住。成家以後打算把現有的房子賣掉,換套大房。
許延一一應著,並無異議,聊到十一點過半,尹心玥才掩上房門出去。許延站起來收拾好書包,把次日要換的衣服拿出來搭在椅背上,發了會兒愣,熄燈上床。帳子裡瞬時黑沉沉的,許延靜臥半晌,突然喃喃低語:“哥你睡著了嗎?”
人在屋簷下
即便二婚從簡,那一場婚宴仍趕在盛夏尾梢熱烈地鋪張開來。紅桌布、紅喜字、紅木沙發、新郎新娘胸襟上彆著的紅花兒,李老太太的紅衣裳當滿堂賓客在吉言笑語中譁然退盡之後,許延才得以逃離那個觸目驚心的紅色現場,回到自己房間。從沒見過那麼徹底的紅,他想起生物老師的宏論,莫名失笑,結婚還真是頂頂神聖輝煌的大事兒呢。
李老太六十來歲,個子小小的,走路步幅很小,像用尺子量過一樣精確。灰白短髮愛用卡子抿得一絲不亂,話不多,偶爾抬頭簡短吩咐小保姆幾句,便又倨傲地戴起老花鏡,逐行逐句研讀報紙精髓。退休多年臉上還頑守著機關文化幹部特有的矜傲冷漠,只有當七歲的孫兒李少文放學回家,眉間莊肅繁複的皺紋才會全部舒展開來。
李少平幼年喪母,卻被寵得無法無天,只要他開了口,家中老小都得依著他,跋扈得像個土皇帝。幸好他跟李老太一屋睡,許延除了洗漱吃飯都留在自己房裡,平時也招惹不上他。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時間遷延到了初三上學期末,教室裡除了門縫鑽進來的嗚嗚冷風,就剩筆尖擦過紙面的喁喁細語。許延寫得累了,放下鋼筆,揉搓僵硬手指上被筆桿硌出的凹痕,無意抬頭一看,竟發現丁珉趴在課桌上睡覺。自習課老師沒來,許延過去拍拍他,小聲說:“快考試了,你怎麼還打瞌睡。”
丁珉坐起來,伸手揉揉額頭,沒精打采地說:“不瞌睡也沒用,反正考不及格。”
“總比完全不學好啊,”許延皺眉道,這兩年跟丁珉成了鐵哥們,他才瞭解到特招生躋身尖子生中的苦悶。略微想了想,說:“從明天開始,中午下午放學,我都幫你補習吧?”
“補習?”丁珉不以為然地看他:“你不回家嗎?哪有時間。”
“沒事兒,以後晚飯咱們也在學校吃,”許延說:“吃完飯回教室,我邊做作業邊教你。”其實許延是不想一下課就回到那所別人盡享天倫之樂的房子裡,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異物,說不清是嫉妒還是不習慣,儘管家裡比過去熱鬧多了,卻覺得越發冷清。
尹心玥一如既往地忙,沒多追究許延要留在學校晚自習的說辭,很快就答應了。那學期直到考試前許延都幫丁珉補習功課,期末成績出來,丁珉居然科科都在六十以上。他丟下成績單跳起來一把抱起許延,原地連打幾個轉,激動得臉都紅了。
許延伸出手掌跟他用力對拍一記,笑著說:“丁珉,你太強了!”要知道這以前丁珉可從沒考及格過,雖然有自己幫他複習,畢竟只是短短一個多月時間。
丁珉眼睛都溼了,這個半大男孩臉上寫滿由衷的感激:“許延,別的不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兄弟!”
許延正待說話,坐不遠處的張曉風卻陰陽怪氣來了句:“切,得意忘形,100分的還沒跳呢。”
“你說什麼!”丁珉臉色鐵青,握起拳頭一步跨過去。
“丁珉!”許延知道他雖然話不多,發起火來可啥都不顧,忙一把拉住他:“你別上當。”那傢伙巴不得丁珉過去打一架吧?這是教室,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