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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不多,卻輕鬆寫意。
即便沒真的聊什麼,卻讓他感覺自己與她意趣相投,或可成為摯交。
舒心,舒坦。
他唇邊不由掛了一分笑意,邁步便想去找鬼手張聊聊今日剛結下的“樑子”,可還沒等他走出去三步,腦海中便電光石火般閃過什麼——
等等……
這個套路,是不是有點熟?
他想想起了自己昔日待人時的周到,接物時的妥帖,周旋時的八面玲瓏……
人人都當他是朋友。
這個風格……
顧覺非眼角一跳。
腳步頓住了,身子也僵硬了。
心底,一時有些混亂,只覺隱隱有一股大不妙的感覺,從被他拿著的那一方手巾上,順著他手指爬了上來……
這一刻,落日的餘暉,已徹底西沉,消失隱沒。
天邊,再沒有什麼亮光。
長道盡頭,已經沒有半點車影。
將軍府的馬車,賓士在夜幕籠罩的長道上,向著城東而去。
車內安靜極了。
陸錦惜斜斜靠在沉香色金錢蟒大引枕上,一手支著頭,一手搭在花梨木小方几上,合著不知名的節拍,輕輕敲著。
她微微眯著眼,臉上帶著點奇怪而隱約的笑意。
沒有喝酒,卻似微醺。
心情,好極了。
☆、第037章 曾為暴君
白鷺和青雀,這會兒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顧覺非的存在;對她們這兩個普通的丫鬟來說;簡直是天上的神明;可剛才就那麼普普通通地站在她們眼前,身上還一片的狼藉。
最重要的是……
自家夫人竟然是跟顧大公子一起走過來的。
他們什麼時候混到一起的?
在他們進去接陸大人的時候;外面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覺得顧大公子看自家夫人的眼神那麼微妙?
心裡一時混亂到了極點。
只是她們一抬眼起來;瞧見陸錦惜此刻安然靠在引枕上的模樣;又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心頭顫抖,半句話不敢多問。
車軲轆碾過地面的聲音,格外清晰。
她們垂下眼簾來;能看見的;便只有陸錦惜那擱在茶几上的手指,白皙極了;好似和著某種不知名的節拍,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陸府也在內城東,不過是另一個方向。
將軍府的馬車,先是與將軍府的一道;去了陸府門口。這個時候;陸錦惜便下來,著人將陸九齡送了進去。
只是天色有些晚了。
陸錦惜如今算是個出嫁的女兒,且對陸府暫時一無所知,便並沒有進去,只留話說過兩天帶著孩子們回來看看。
這之後,才重新回了馬車上,一路回到將軍府。
說來也趕巧。
她們的馬車,前腳進了側門,停在了門口那一片空地上,後腳就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周圍掛著幾盞燈籠,陸錦惜剛扶著白鷺的手,從馬車上下來,便聽見了這聲音,回頭看去。
來的是匹高頭大馬,馬背上是個身材頗高的男子。
天晚了,光線比較昏暗。
陸錦惜也不大看得清來人長什麼模樣,只瞧見了他蹬一雙皂靴,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勁裝,袖口很窄,利於行動。
人一進來,看見前面的馬車,他便勒了韁繩,喊了一聲“籲”。
周圍伺候的小的們,認出他來,立刻就迎了上去,幫著他把馬牽住:“三爺,您可算是回來了,方才三奶奶回來的時候,還問您人哪裡去了呢。小的們都不好回答……”
三爺……
薛況的弟弟,薛凜??
也是長房幾位嫡出的爺裡,唯一還活著的那個?
陸錦惜頓時就判斷了出來。
“三奶奶已經回來了?”
薛凜人在馬上,一面問著,一面翻身下馬來。
牽馬的小的點著頭:“回來了,只叫小的們在這裡守著,怕您回來路上暗,叫給您點盞燈籠呢。”
薛凜聽了,面上便露出了幾分笑容。
因為他人下馬,又有小的們打上燈籠去。
於是,陸錦惜終於把他看了個清楚。
一張臉,長得其實頗為嚴肅,看五官很英挺,鼻樑高直,劍眉朗朗。
只是這一雙眼睛,弱了幾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