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頁)
“叔父。”嚴子恆不卑不亢地爭辯道,“工部這些年,侄兒雖無寸過,但也無寸功。日夜撰寫文簿,填大周土木之事,與世隔絕,太過枯燥。侄兒只想去荊州歷練歷練,將來若是有機會,未必不能回朝。”
“你把事想得太簡單了。”嚴允知道他的脾氣,現在局勢不明,他出走下放,也未必不是好的抉擇,“現在太子的儲君之位尚且穩固,但皇帝陛下也是春秋鼎盛時候,正當壯年,這接下來的變數,尤未可知。你可曉得,方才柳行素在無極殿中,何以提到荊州糧官,裴建被臉色慘白?這群人明裡暗裡和睦謙卑,互相奉承,但暗中早已涇渭分明。”
嚴子恆固執倔強,望著叔父一番殷切的眼睛,搖頭道:“勾心鬥角,侄兒不喜這些。叔父若答應放侄兒出門,侄兒便能遠離它了。”
他人雖然純粹,但並不傻,嚴允的話他聽懂了,除了臥病在榻的襄王,睿王與太子誰得帝位,鹿死誰手尤未可知。睿王雖然遠在北境駐兵,但手握兵權,精兵猛將如雲,要是能得了軍心一朝南下,即便是太子也未必能夠應付。
嚴允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時候走,是好也是壞。也罷,你還年輕,這攪混水的事,還是交給叔父吧。”
……
黃昏陰陰,婉轉的一場綿雨洗過秋階庭院、瑣窗朱戶,花苑通幽處,一波碧水汩汩地卷著浪。
白慕熙手裡握著一張薛濤箋,停在軒視窗若有所思,正巧莫玉麒收到了衛三和衛四的訊息,前來稟告,“殿下,衛三衛四沿途果然受到了伏擊,才會近幾日失去傳信聯絡。”
“傷亡呢?”
莫玉麒將密函送上,“傷了七人。傳信的人是衛九。他說,刺客態勢洶洶,寧殺錯不放過,衛四他們安排了一輛假的太子馬車,被高空扔下的鐵錘砸毀了。”他摸了摸鼻子,“豈料誤中副車,那車裡壓根沒有人。”
白慕熙拆開密函,將手裡的信上下讀閱了一遍,確認無誤。
但莫玉麒始終只盯著白慕熙,那雙白淨秀長的手,指尖輕夾著一張胭脂色的薛濤箋。目光微微一頓,微妙了起來。這東西在本朝,向來是坦明心跡用的情書,難不成,這又是哪家的閨秀按捺不住了?
瞧他探尋看熱鬧的眼神,白慕熙便大為懊惱,低喝了一聲,“出去。”
“屬下遵命。”莫玉麒低頭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只是才走了沒幾步,突然壓制不住地笑起來。殿下這桃花運,如此旺盛,偏他要做高傲的凌寒一枝,原來也有惱羞成怒、臉紅的時候啊。
奇了奇了,怪也怪也。
白慕熙確實惱怒。他這輩子也不是沒被女人送過書信、香囊,但這是第一次,他收到了來自一個男人的情書!
作者有話要說: 柳行素:我寫了啥?太子你敢念嗎?
白慕熙:……
別理會太子,他只是害羞。(^o^)/~
☆、第29章 環肥與燕瘦
“殿下親啟。一別之後,兩地相懸。感念殿下恩義,為行素數度陳詞黃金案前,行素無以為報,唯獨記掛殿下於心。殿下傷勢是否痊癒?頭痛之疾可曾復發?吾嘗聽聞,取端午艾葉柳草煮沸,輔川穹、白芷、柴胡入藥,膳食養療,有大功用,已差人將起居照料應對瑣事以密函封之送入太子府,萬望太子不棄。下臣一番心意,如春陽朗朗,如明月昭昭,望太子萬安。”
叮囑了一長串,還有一些更露骨的話,全然看不出是寫給太子還是寫給心上人的東西,比什麼“春日朗朗”還要噁心人的。
白慕熙惱火地要將這張薛濤箋扔入火缽,才送到火苗口,窗外娉娉嫋嫋走來一個宮裝綠衣美人,正是捧羹來的靈瓏,白慕熙忽然撤手,將東西收到了背後。
“殿下,奴婢熬了粥,對頭痛有好處的,您嚐嚐。”靈瓏溫婉含笑,修眉連娟橫黛,眼波綿軟的猶如閃著玉澤。
“好了,放下。”白慕熙食指中指併攏,將薛濤箋藏在袖下,不動聲色地揮退了靈瓏。
她面露不解,但還是退下了。
昨日偶然遇到莫玉麒,他說殿下和柳行素此行去荊州,攢下不少情分來。莫玉麒說得含糊,難明其詞,但靈瓏聽得明白,殿下這些年從不召人侍寢,去年睿王送來幾個美人,也硬生生在太子府幹熬了數月,又被打發走了。
民間傳聞,太子甚至是不舉,所以多年不娶,也不納妾,更無子嗣。就連皇帝防備太子,也和這事頗有干係。
終於是恢復了寂靜,窗外一派山居秋暝般的喧囂盡沉,秋階紅痕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