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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安進門,捧著一摞厚厚的紙張書卷,眉花眼笑地說:“爹,趁著今兒天亮,把這些東西給批了吧。好多人都等著你老人家回話兒呢。”
西門慶讓人服侍著,慢慢換下官服,眼睛往那一摞瞟了一瞟,哼出一聲:“這才新官上任幾天,怎麼就日理萬機了,當初不是說好只是個閒職嗎?”
玳安笑道:“閒職是閒職,可耐不住你老現在可是陽穀縣第一大紅人,那些個阿貓阿狗怎麼著也嗅到腥氣兒了吧?”壓低了聲音,又道:“縣衙裡葉孔目提醒小的,這些卷宗,都是不必帶到公堂上去的,還是煩請大官人早作批示,好讓大夥兒早早安心。”
西門慶會意,冷笑一聲:“你這小子倒懂,明日也給你披個官服,讓你沐猴而冠,堂上坐著去罷!”
玳安嘻嘻笑著,躬身退出了。
卷宗裡的文字簡明直接,不像官場裡書信那般詰屈聱牙,頗合西門慶口味。內容也是雞零狗碎的爭田地、爭遺產、爭媳婦,不太合他副千戶提刑所理刑的身份。
他卻看得津津有味,不時潦草地批覆幾句“此事四十貫可疏通”、“本批絨線貨物來歷不明,必須充公”、“此人家產皆是不義之財,豈能隨意免刑,置法理於何地?”
末了,請出那枚小孩巴掌大的官印,神氣活現地往上面一蓋。
一面寫,一面搖頭微笑:“有些人表面上伶俐,怎麼腦子偏偏轉不過彎兒來。閻王爺過花果山也要留下些買路錢。要從我手裡撈油水,哪有一點好處也不給的道理!”
三天後。
“這裡這裡,牆砌厚一點,別偷工減料!”
“屁股灌鉛了是怎麼地,快把角落裡擦乾淨!沒聞到油腥子味兒嗎?”
“大郎,我家娘說了,最好再新造個櫃子,單盛乾淨的碗碟兒,煩請去叫個木匠來整治。”
武大一面哎哎的答應,一面眼巴巴看著幾個工匠熱火朝天地幹著,又是欣喜,又是憧憬,又是不安,又有些迷惑。他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做個賣炊餅的小販,怎的就糊里糊塗的成這樣了?
況且還有西門大官人家派來的“監工”。吳月娘嚴以待人,篤信無商不奸,生怕自己出的錢有一文沒花在刀刃上,因此隔幾天就派家裡的小廝——有時是平安,有時是琴童,有時是不好說話的賁四——前來視察檢閱。
原先一樓廚房裡的炊餅作坊,一腔灶,三個爐子,上上下下全沾著豬油,製作每天十來扇籠的豬油炊餅銀絲捲,倒是剛剛好。但是眼下武大家要做齋僧的素點心,按照“合同”條款,廚房必須改造為葷素分割槽,增加一個同樣的灶臺,連帶著鍋碗瓢盆、麵缸面板,都得不重樣地置一份。
成本有些高。那天武大酒醒過來,得知了這個計劃,第一反應就是讓娘子把單子推掉。每天守著十來扇籠炊餅花捲,小日子不也過得下去嗎?花這麼多錢,萬一賠了本,找誰說理去?
“娘子,要不要……要不要再跟我兄弟商量下……”
潘小園看到他那窩囊怕事的樣兒,心裡就來氣,忍不住輕輕斥了一聲:“出息!肯下本錢,才能賺更多的錢啊!這是賺大錢的機會,你兄弟怎麼會說個不字?”低頭看武大,目光中帶上些霸道的意味,“聽我的,這單生意,做。”
她早就計算好了,這單生意大得史無前例,就算為此重新裝修廚房,也能有不少的盈餘。況且一個葷素分割槽的廚房,也是給武大留下一項長期固定資產,能產生不可估量的衍生價值。
幾家鄰居聽到動靜,好奇地探出來看熱鬧。銀鋪的姚二郎還笑著問候一句:“大郎心氣兒挺高,這是要做大生意呀!”
武大聽不出來話裡淡淡的諷刺,笑著答話。銀鋪裡面姚二嫂跟幾個婦人嘻嘻笑,小聲道:“他懂得什麼?還不是他家老婆的主意!那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嘿嘿,素炊餅,齋報恩寺的師父呢!”
潘小園聽在耳中,撇撇嘴,心裡卻也不是底氣十足。自己雖然是穿越,但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耐。這一番豪賭結果如何,還真沒有太大的譜。但一潭死水的生活,總要先攪出些漣漪,才能有轉折的機會。
李瓶兒贈的作為定金的金簪,讓她放在枕頭旁邊觀賞了幾天,就果斷去金鋪裡換了沉甸甸的二十六貫錢,還是人家鋪子裡派了個小廝,挑擔子挑回來的。
武大眼睛就直了,“這、這些是,多少錢?”
除了賣房子那天,他哪一次見過這麼多錢!
那擔子就讓武大在懷裡摟了一晚上。他破天荒的沒把目光聚焦在娘子身上,晚上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