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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放,若是散了排,不僅賠進人命,損失的木材也要賠償。所以朱纓的幾個老人一直拖著,只盼奇蹟能夠發生。
德叔一好起來,惦記的首先就是排事,可是畢竟才恢復過來,體力總是不支。商量了一陣子,決定將養四五日再走。四月也不隱瞞,直說應裟是秋葉追索甚急的逃犯,商量要借朱纓水路。朱纓們卻全不在乎:他們自己在秋葉眼中便如囚犯一般,四月一行救了德叔,為朱纓立下大功,同排走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其實德叔這樣的身體,四五日哪裡能完全恢復過來。可是再耽擱下去,只怕放排人沒有迴轉,柏樹的朱纓就要徹底斷糧了。
“四五日呀”界明城望著澄碧的溪水,應裟和德叔都不想多等四五日,可要是這麼匆匆下去,反而更是兇險。
“住上四五日也不壞,你能好好看看柏樹,以後又有故事講啦!”四月半是戲謔半是認真地說。
尋常人極少有來柏樹的,就是害怕溫癘。朱纓放排去霍北領取酬金,或者拿錢回來去溪北買糧購物,都不是見面交易。關於朱纓永遠是流言多於事實。其實溫癘並不由飲食接觸傳染,就是染上了多數人也不發。這故事若能講出去,多多少少能改變一點人們對朱纓的想象。
“對了,”界明城忽然來了精神,“說到故事啊,阿零方才說晚上叫我們去她家裡做客。家裡雖然沒有什麼吃的,可是她說她爹也是個老講古,朱纓的故事可多!”
四月的表情忽然有些古怪,過了一陣子才悶悶地說:“你去吧,我德叔治病覺得累了,想早些休息的。”
界明城愣了一下,知道是阿零這個邀請的緣故,卻不知道來由。阿零和四月一路那麼好,處得如同姐妹一般,不知道自己這一說怎麼就壞了四月的興致。他想了一想說:“那我也不去了。在這裡陪你好不好?”
四月頓時高興起來,卻還故意板著臉:“呀!你要去便去,誰要你陪,好稀罕麼?”
界明城被她一刺,頗有山城客棧時候的感覺,訕訕地說不出話。
四月看他尷尬,知道自己說得重了。她抹不下臉去說軟話,就坐得離界明城近了些,柔聲說:“光陪著有什麼意思?又不是沒有見過你。起碼也要給我唱歌講故事才好,你自己說過的。”
界明城有些奇怪,四月的態度變得也太快,張張嘴正想說什麼,忽然回過味兒來,登時壓抑不住滿臉的心花怒放。
看見界明城滿臉的興奮,四月的臉徹底紅了,一邊還要解釋:“又不是不讓你去聽故事就是就是阿零那個小姑娘啊,實在長得太好看了嘛!”聲音越來越輕,後來就好像蚊子叫一般。
“阿零倒是真算是天生麗質,”界明城一本正經,“不過她怎麼能跟你比?!”他伸手抹去四月臉頰上的一粒飛灰,真心誠意地說:“就是你臉上的這粒灰,也是好看的不得了。”
聽見他說得如此肉麻,四月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俯身在溪裡掬了一把水去潑他,口中道:“噁心!”
同樣一條冰冷澄碧的大溪,在兩個人的心中只剩下春水的溫柔,在遠處應裟的眼中,卻還是條不平坦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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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加芬克爾 ( 2007…07…02 15:29 )
大溪
天才矇矇亮,大溪邊上就擠滿了人。平日緩慢而缺乏生氣的柏樹現在是完全不同的樣子,人人臉上都是期待和興奮。等起排禮結束,今天的頭排就要放出去。從今日一直到十一月初九銷金河生凌,朱纓都會有一個穩定的收入。雖然成本高昂,總好過族人一起餓肚子。
柏樹周圍沒有大林子,也就沒有什麼大野獸。去年秋天運氣好,打得幾頭野豬做了臘豬。若不是特別的日子,那幾頭臘豬是一塊肉也不能動的。今天卻一口氣切下了三隻臘豬頭,並著好黃面蒸的饅頭供在水邊。這是給河水獻祭。每次放排都要折損人命,然而朱纓也不敢放棄這個營生,只能傾其所有的向河水獻祭,期望翻卷的銷金河能少帶走一兩條性命。
獻祭結束,德叔高喊了一聲:“上漿!”這是宣告要正式放排了。四天下來,他的身子還是瘦削,這一聲喊倒是中氣十足,不知道有多少精神填在裡面。
二十多放排的漢子應聲摔落身上的長衣,掬起冰冷的河水,互相往身上潑灑。這是習慣一下水溫,暖身的意思。放排是跟白浪做伴,再厚的衣服,穿過一道浪頭也就溼透。所以放排人只在腰間圍一塊水布,身上背一圈藤索,頂多戴一頂斗笠,卻是從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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