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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環也是一時技癢,不像平日一般拿架子,爽快答應,便穿了一身雪白綢裙,在樓上翩翩起舞,下面客人只覺清影暗香,人美如玉,都拍手叫好,小環得了興致,一邊跳舞,一邊唱起小曲。正盡興時,忽聽底下一聲叫好,那人道:“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好好好!”小環聽這聲音極是耳熟,循聲一望,看到柳雲揮舞著一條綵帶,笑呵呵地對著自己,一時如沐春風,也對他嫣然一笑。柳雲把絲帶向空中一拋,倏忽消失在人群之中,小環心中一急,忙裡出錯,唱錯了詞,腳下一絆,摔倒在地,樓下有人鬨笑起來,小環一看,為首的正是那天劫持自己的廉霸,心中立感不妙,匆匆收拾回家。
次日,小環對喬大娘道:“媽媽,這花會我不參加了,咱們馬上去陸州罷。”
喬大娘問:“這是為何?你不是一心想在花會上奪魁麼?”
小環道:“凝香閣的姊妹們失散了大半,我便成了花魁也沒什麼勁,再者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
喬大娘問:“你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小環便說了昨晚在凝香閣被廉霸起鬨之事,喬大娘聽了,沉吟一陣,韓老太出來道:“既然小環也願意走了,咱們便走罷,此時慶州城裡已然風聲鶴唳了。”
喬大娘見大家都去意已定,便吩咐王五諢收拾東西,一面把倚翠樓的姑娘叫在一處。
剛剛收拾妥當,猛聽敲門聲大作,孫大哥去開了門,卻是韓先易和武二郎兩人進來。
原來韓先易早上起來,推開院門,想出去散步,卻看見一個紫色臉龐的漢子嘴唇煞白,半躺在大院門口,後背、右肩都有傷口,隱隱冒出血來,那漢子弱弱地道:“大哥,給口飯吃罷,我三天沒吃東西了。”韓先易回去取來飯菜,給他吃了,並給他包紮傷口,那大漢飽餐一頓,精神竟立時煥發起來,他朝韓先易跪下道:“這位兄弟,活命之恩不敢或忘,日後必當相報,告辭了。”韓先易心道:“他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報答什麼。只是聽他口音,卻不像本地人,像是北邊口音。”心中奇怪,暗暗跟著那漢子,看他去哪兒,跟了兩條巷子,忽然聽到旁邊茶館裡有人說要把喬大娘府上圍起來,轉身一看是幾個官兵,便留神傾聽,這才知道鬱達在打小環的主意,派人暗中將喬府包圍。他不敢多待,立即找到武二郎,和他一起,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韓先易對喬大娘道:“昨日正午在一間茶館裡,聽到有幾個官兵在說鬱知府吩咐把你府上圍起來,我便急忙過來檢視,一查之下,果然在你府上四周,全是裝成各路攤販的官兵,我們化作兩個乞兒,才混了進來,只是不知他為何興師動眾,對你府上嚴加看管?”
喬大娘說了小環得罪鬱達之事,又說道:“他貴為知府,手握大權,身邊又有東北十虎,要捉小環,直接開捉便是,為何要監視於她?”
韓先易道:“定是鬱達那廝恨透了小環,要慢慢折磨於她,為今之計,只有趁他們防備鬆懈了,想辦法逃出去,另謀生計。”
這時,大環和王五諢從後院出來,道:“倚翠樓的姑娘們也發覺出了大事,都哭哭啼啼著呢!”又拉出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道:“只有輕塵一人不哭。”
喬大娘嘆口氣,道:“想不到大廈之傾,只在轉眼之間,到了這個關頭,眾人死的死,走的走,在幫我的,卻是韓兄弟和武兄弟,真叫我慚愧!”又摸著輕塵的頭,道:“她姓楚,叫楚輕塵,是我最鍾愛的女孩子,為人聰明,性子外柔內剛,又是個美人胚子,若非遇上這等浩劫,不出十年,定能成楚江的花魁!說起來,這女孩兒還和韓兄弟你頗為有緣,咱們初會時你撿到我的包袱裡面,有幾張賣身契,都是我付了銀子的,其中便有輕塵的,不是你,她或許來不了這兒呢!”
韓先易嘆道:“我這也算害了她,把一個好好的姑娘,推到這火坑裡去。”
楚輕塵道:“大哥哥你千萬別過意不去,我遲早要被爹爹賣掉,賣到大娘這裡反而享了福呢!”
韓老太想起自己身世,也是被父親賣掉,與這楚輕塵倒是同病相憐,忍不住摟過來疼惜一番。
又聽孫大哥說門外有個叫沈豫的人求見,喬大娘變了臉色,她畢竟從小環口中知道了沈豫對她的惡行。這沈豫曾對小環大肆輕薄,乃是第一流的無恥小人,意欲不見,韓老太卻道:“他這個時候來找咱們,必有要事,且讓他進來,看他怎麼說?”
喬大娘點點頭,於是沈豫果真走進來,道:“喬大娘,你可知貴府危在旦夕?”
喬大娘冷笑一聲,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