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2/4 頁)
衡錦的喝斥餘音嫋嫋,在暮色裡迴旋震盪。
“咳咳那家喜相逢店大欺客,我和天寶住不慣,搬到這船上風涼自在,我平時幫著船老大跑貨趕腳,四處遊玩還管吃管住,挺好。”衡錦又恢復了直截了當的本色,聲音中竟聽不出任何窘迫不滿,只有晶亮的瞳仁裡偶爾透出一絲野性的光芒。
“衡先生請留在船上用了晚飯再走吧。”衛無殤忽然開口,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料到,他的臉上早已毫無血色。
——呃?明霄和唐怡都感到萬分驚異,衛無殤的個性一向淡漠疏離,別說留人用飯,就是和陌生人多說一句話也千難萬難。
“小怡阿鸞,我將你們送上岸,我替你們做東感謝恆先生。”衛無殤想當然的以為衡錦必然姓恆。
明霄和唐怡都暗鬆口氣,他們確實不想再耽擱了,但也就更加驚奇,看來衡錦確實有點來歷,連蜀昭王衛無殤都為他改了脾性。
衡錦看看天色,立刻辭謝:“花先生不必費心了,我們一會還要去下城關渡口運瓷器,晚上我答應教天寶游水。”
——呃!衛無殤的身體輕顫了一下,好像被人兜頭揍了一拳,他這輩子的一多半時間用來逃避衛恆,如逃避致命的瘟疫,直到最後以利錐將衛恆刺死,他好像也沒有得到解脫。如今這個酷似衛恆之人,卻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的邀請,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衡先生,我太粗心了,竟不知那喜相逢店大欺客,請先生讓我略盡地主之誼,為你們父子倆安排一個住處。”明霄只覺無地自容,他好像從未發愁過銀錢。
“呵呵呵”衡錦仰頭笑了,從明霄手中接過天寶,“我以前好像也沒擔心過盤纏,不過此事也難不倒我。”他說著不等明霄攔阻就飛身而起躍回河船,“我和天寶過些日子就離開東安,不牢蕭公子費心了,”衡錦拿起長竿只三兩點就將河船撐得順流而去,“——明晚不要單身赴會。”他沉厚的聲音遠遠傳來,在水波間跳蕩迴旋,小船已去得只剩一個墨點,漸漸沒入蒼藍的遠天。
“阿鸞,小怡,這個衡錦是什麼來歷?”衛無殤慢慢走入軒廊,空洞的內心裡灌注著風聲水聲和他的聲音他的聲音裡少了邪魍和絕望多了無盡的蒼茫。
明霄簡單地講述了他們與衡錦父子相識的經過,最後深深喟嘆:“衡先生明明看起來氣度尊崇雍容,應該是享盡榮華富貴,又如何能布衣粗袍,以運貨趕腳為生?”
衛無殤騰地一下坐倒在廊下長凳上,手掌死死地攥緊欄杆,似要將其掰斷。
唐怡也在廊下坐下,捶打著痠痛的腰背,一邊凝眉說道:“就因為他吃過穿過榮華富貴過,知道那些也不過就是過眼雲煙,此時他才能更加從容不迫,阿鸞,你應該注意到了,衡錦的身上沒有一絲窘迫難堪之色,顯見他對好日子苦日子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是呀,我早注意到了,雖然有時吃到可口的家鄉飯菜他也會貪饞,但那樣子並不令人反感,反而有點酸楚。”明霄雙臂環抱,晚風在湧動的水面上打著急旋兒,撲面而來,明霄忽覺蕭瑟,此時才發現他身上仍穿著衡錦的衣袍,“哎呀,不好,我穿了衡先生的袍子,他明天都不知是否還有衣袍替換。”
衛無殤猛地抬眸望向明霄,他身上長大的藍色布袍早已洗得發白,“阿鸞,他說他是苗人?”衛無殤喉嚨乾涸。
“對,他會說苗語。”唐怡替明霄回答,一邊慢慢站起身,“我去看看蟲兒和魚兒,一會兒就到岸了。”
“那個孩子呃咳咳咳咳”乾涸的喉嚨裡像燒起了一團火,衛無殤終於忍無可忍使勁咳嗽起來,“咳咳咳那個孩子”
明霄見衛無殤咳得心肝肺都似要衝出喉嚨,立刻上前拍撫著他的肩背,“那個孩子叫天寶,衡天寶,是衡錦與北朔族的妻子所生,可嘆他夫人剛剛去世了。”
‘啪’的一聲,衛無殤竟掰斷了一截兒臂粗細的欄杆,阿恆他有夫人?
“舅父”明霄驚叫。
“那孩子多大了?”衛無殤眉頭微蹙,他剛才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衡錦身上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孩子的情形。
“看樣子有一歲多了,牙出齊了,也會走路了。”明霄琢磨著,看看面青唇白的衛無殤,怎麼都覺得他今天有點古怪。
——一歲多了?衛無殤坐直身體,心內默算,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但也無法徹底說服自己他不是衛恆,這個衡錦將自己隱藏得很好,但他身上的戾氣仍令衛無殤不寒而慄。
“舅父,我倒覺得那位何薰比較耐人尋味。衡錦雖然可疑,身份待定,言辭偏激,性情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