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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出醫院住院病房。陳松就是一個熱腸子,加之一心要考律師,上嘴皮搭下嘴皮翻進翻出都能說,自然話語就多。
“鐵劍同志,聽說你是特種兵,咋就幹起監獄、勞改隊管犯人的工作了呢?”
“唉,一言難盡,慢慢你就知道我的情況了。”鐵劍淡淡地回道。
“你老兄路走對了,但門進錯了!”陳松又連珠炮地說道。
“這何以見得,這路咋就走對了,門就進錯了呢?”鐵劍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問道。
“唉,你咋就不明白呢?你是軍官,又是特種兵,那是何等威風,叱吒風雲,呼風使雨,國家平安的守護神。而今你來到監獄勞改隊管犯人,好比為國家守住火山口,看著炸藥庫。這火山口好守,爆發時還不等火紅的岩漿噴灑出來,你就可以跑掉,但這炸藥庫,就難守了。你想要是這炸藥庫守不好,哪天稍不注意爆炸了,縱然不把你炸得粉身碎骨,衝擊波也能傷你筋骨,那責任何等重大?”陳松正充分展示他律師般口才。
“守住火山口,看住炸藥庫”這句話,鐵劍是在省勞改局政治部報到時聽說的。在邊防團特務連時,部隊提高警惕,守好國門,當好祖國和人民的守護神。沒有像監獄、勞改隊這樣火山口、炸藥庫的提法,自然不解陳松語言之意。
“陳松同志,什麼火山口、炸藥庫?我一頭霧水。什麼路走對了,門進錯了?說具體一點,我想聽聽!”鐵劍試探性地重複陳松前面的話。
“這幾句話都不懂,你真有點二百五了。你想啊,你這樣的條件,如果轉業回到鄉鎮,天天下鄉,農村工作,催糧徵稅的,多煩心。特別讓鄉幹部頭痛的計劃生育工作,牽牛撤房的,多缺德。你不完成任務嘛,得不到工資,沒工資咋叫國家幹部?你去把人家豬牽了,一年到頭辛辛苦苦,豬肉都吃不上一口;把牛牽了,春來耕什麼地,沒地耕這不逼人造反嗎?更有缺德的是把人家房都撤了。你看為多生一個人,要付出何等代價。”
第三章 “花匠” 三
說到這裡,陳松打住了話茬。他是在點評國家計生政策,鐵劍難以理喻,自然不願評價,只是邊走邊聽而已。
陳松目斜一眼鐵劍,發覺他彷彿對剛才的點評不感興趣。
“如果你鐵劍轉業去了企業,企業那把傘能撐起共和國的藍天嗎?那把傘是紙糊的,經不住風吹雨打。企業一垮,你去哪裡領工資?企業是萬萬去不得的。監獄是國家機器之一,按馬克思的學說,監獄、警察、法庭等專政機關是國家機器的重要組成部分,隨國家興而興,隨國家亡而亡。你想到共產主義都還有犯罪,還有犯罪就有監獄,那歷史多漫長,你肯定不會失業,所以說你的路走對了。”
鐵劍邊聽邊想:這陳松真是個人物,初次見面那張嘴就猶如黃河決堤,滔滔不絕,放在春天能犁地,放在秋天能割稻,恐怕樹上有隻鳥都能誆下來,萬里晴空都能說出天花來,這教育幹事,嘴皮子的確不凡。
“陳松同志,這算是路走對了,那門走錯了,你作何解釋呢?”鐵劍聽陳松釋疑,也來了興趣,忙問道。
“你咋就不明白,畫龍點睛,點到為止。咋就要搞得豆腐拌蔥,非得一清二白呢?”陳松望望步履矯健的鐵劍,那走路的姿態和臉蛋都像電影《水滸傳》裡的小帥哥燕青。燕青在《水滸傳》中雖出場不多,不顯山不顯水的,但燕青勾搭皇帝的老相好李師師,後又私奔,給陳松留下刻骨銘心的印象。他特歡喜這個燕青,也許是愛屋及烏的緣由,他又口無遮攔地說道:“這門進錯了,就是說,憑你這樣的條件,應進馬克所說其他兩個,就是法庭和警察中的公安部。雖說都是警察,但我們這個警察沒有社會職能,地位低微,像一棵不能移動的小草,在哪生長就在哪綠。因監獄、勞改隊是不移動的,就像一個垃圾站。城市的垃圾站都是固定的,垃圾到了垃圾站後,再分出可用之物和無用之物,再度回收利用。而監獄、勞改隊就是‘人的垃圾站’,那些犯了罪的人中之渣統統收歸監獄,勞改隊,再經過一年到十幾年不等的過濾、改造、挽救,把他們心裡的殘跡去掉,改造成守法的、社會可用之人,迴歸社會。不望他們成國家棟梁,只望他們成守法公民,不要再侵犯他人,危害國家。”
說到這裡,陳松不加掩飾,用輕蔑的眼神看看鐵劍,只見鐵劍邊走邊聽邊雞啄米一般點著頭。這種恭敬的點頭是對陳松話語的充分肯定,特別能滿足陳松的自尊心。
他又繼續說道:“都是警察,社會上卻分成幾等。監獄、勞改隊,只能算四等,兜四等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