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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智看上去白白淨淨,一副文弱書生相,每次惹怒“花匠”吳應泉,方智都顯得以靜制動,從不被他的兇狠嚇倒。
“花匠,人家鐵幹事給了鼻子咋就上臉呢?是啥將軍打啥旗號,是啥老頭戴啥氈帽,你算啥?你是無產階級專政物件,不要空中放屁——臭得遠。還是老實點好!”方智聽完吳應泉和嘎魯的對話,氣不服地撂下幾句話。
第三章 “花匠” 五
“你廝兒找個涼快的地方待著吧,你是改造積極分子,獄中大學生,豺狗家媽了(咬)得。你他媽別把茶壺當尿壺——卵嘴隨尿,你爺爺我可不吃那一套。”吳應泉橫躺在床上罵道。
被稱為“黃泥巴”的方智是個少年犯,十七歲因爹孃離異無人管束被別人唆使盜竊一個工廠的電機,被判刑五年,本應送少年犯管教所的,但公安局看守所一拉子送到沙拉分監。管收押的女民警心軟,不想為一個少年犯,讓看守所再走幾百公里,就違規全收下了。
這方智骨子裡不壞,一進沙拉分監就自學大學課程,已經有五個單科合格了。他決心把刑期當學期,力爭刑滿時法律大學畢業證書到手。去年又被評為省勞改局改造積極分子,應該說到明年開春中院裁定減刑假釋時,可能提前離監。
正是方智的法律知識,壓住了吳應泉兇狠的神氣,他只敢和方智動嘴,從不敢動手。侵犯他人生命安全是罪行,所以吳應泉常常對方智敢怒而不敢動拳。這個長著韃靼人嘴臉而只有日本人身材,被稱為“花匠”的吳應泉在“黃泥巴”面前也怕被法律泥進法牆裡,只能奉行君子動嘴不動手的原則了。
第二天,天還捂得像娃娃的襁褓,迷濛的光透過方窗,鐵劍就披衣下床。他洗漱完,在小食堂吃完早餐,指標已經指向清晨七點,軍人的過硬作風養成了他雷厲風行的習慣,他最恨“半夜就說五更走,天亮還在大門口”的懶皮匠。他雖說當兵時間不長,但幾年的軍齡足以讓他炫耀一輩子,何況在特種兵部隊摸爬滾打,攀巖走壁,沒有過硬的作風咋行。
七點他必須進入監房,帶上雜工組完成當天的任務。這個雜工組雖說犯人不多,才十六個,但都是採煤監區的精英,手中捏著採煤監區的命脈,除個別關係犯守井口搜身和看工棚外,瓦檢、安全、木模、電工機修等工全在雜工組。
七點鐘是採煤監區各中隊管段民警帶犯人出工的時間,整個院子中只聽到各管段民警“立正、稍息”和隊前教育的聲音。鐵劍在警校時,這些基本功都學過,但那是在書本上,今天是實踐,要把書本上的知識應用到實踐中,他的心還有點忐忑。
集合好,值班組長嘎魯報告道:“報告鐵幹,全組十六人只有吳應泉未到,其餘都到齊了。”
正在嘎魯報告時,吳應泉捂著肚子下樓來。
“吳應泉,你咋又遲到了?快入列!”鐵劍口氣嚴厲地吼道。
“報告鐵幹,我拉肚子,可能昨晚吃到髒東西了。”吳應泉捂著肚子低沉地說道。
“生病到醫務室看,否則,今天的五十架廂木誰給你完成?”鐵劍對著入列的吳應泉說道。
吳應泉在採煤中隊自縊未遂後,周世恆怕再逼他下井挖煤鬧出人命,破壞了沙拉分監“四防”指標,違心地讓步,放他在雜工組負責採煤中隊每天五十架廂木的制對工作。井下每掘進一米,就要用“門”字形廂木作為支架。沙拉分監的煤礦只是年產三萬噸的小礦,沒那麼正規。大巷架廂木,礦尖子上打洞,用攉煤機攉出來了事,原本煤層就只有一米左右,採完一層就廢棄,大巷再往前推進,所以不像大礦大巷用石拱、水泥凝固,還鑲上潔白的瓷磚。
“報告鐵幹,看來我今天要完成任務有困難嘍。”入隊的吳應泉嘮叨著低聲說道。
“他那熊樣,怕是狗肚子擱不住幾兩油,昨晚肥肉吃多了。”站在佇列中的方智低聲說道。
“現在開始點名,嘎魯、方智、吳應泉”鐵劍每點一個犯人的名字,對方就答一聲“到”。這次吳應泉不敢答“站在你面前嘞”,因鐵劍已經糾正他的回答,今天再不答“到”怕幹部撂他,他是能分清場合的人。
“各位服刑人員,今天是我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希望大家按監區要求完成當天的任務,千萬不要桐油點燈——撥一下亮一下,非得我到各工種督促。我只有兩個胳膊兩條腿,縱然腳走傷了,也難以完成當天的任務。幹得好,你們改造考核上就記滿分,否則得不了分,大家聽明白了嗎?”鐵劍簡明扼要,三句兩句交代完。大家齊聲答道:“聽明白了!”
“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