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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做什麼嗎?”
英田立時駭出一身冷汗來,道:“莫非……她想扳倒華相?先砍其支脈臂膀?”
英喬困惑道:“女帝不是與華家同屬一脈嗎?扳倒華家不是自傷一臂嗎?”
他父子二人只聽得英洛緩緩道:“華家與皇室幾代姻親,骨血早融。太女身上雖有一半血液源自華家,怎見得她不恨華家呢?當初選立皇夫,她棄華徹而娶華陽,本就已是對華家心存芥蒂。華相獨大,朝中關係盤根錯節,要想剷除於她,亦是樁難事。今上在當太女之時,對華相俯首貼耳,不過是為著宮中那把椅子。如今她既坐上了這把椅子,怎再容得華相獨大?顧行遲與溫德,不過是女帝與華相宣戰,做了女帝刀下祭品!之後所誅官員,並非是女兒纖毫必察,鐵面無私,不過是女帝給了女兒一張名單,要女兒按著名單之上人口去誅殺!”
英田素來宅心仁厚,怒道:“你不能抗命麼?”
此語一出,自己也覺荒謬。從來君王之令,做臣子的莫敢不從?
不等他話再出口,便見得英洛趴下去咚咚磕得兩個頭,額際立時隆起來兩個大包,她也不管,只開口道:“女帝說,若我不去替她殺了這些人,她便會再找人去殺這些人,只不過在這張單子之上,還會再添兩個名字……”
“再添兩個名字?哪兩個……”英喬問罷,忽的若有所悟,迅速一眼看過去,只見得老父忽然之間幾乎老了十歲,老態畢現,也似有所醒悟,目中添了愧疚悽惶之色。
耳內只聽得英洛做金石擲地之聲,她道:“就讓我雙手沾滿血腥,一肩擔盡殺孽,我不在乎!女兒只希望,父親與兄長,一定為我好好保重!“
英田大概是沒料到此種內情,顫聲道:“她不過是把你當槍使,將來……”事到如今,還有將來麼?
每一代帝王手下的酷吏,又豈會有好下場的?
英洛見得老父面露擔憂之色,不由安慰他道:“做刀有做刀的好處。至少目前,她需要我這把刀!”
英田心內愁腸百結。自妻子過世,他大概從未這樣為了兒女發愁過,此時恨聲道:“大不了……大不了,為父辭官歸故里,下地種紅薯!”
然而,屋內三人心內俱都明白,辭官歸故里只不過是一時感慨之語。近日英洛曾誅殺的一名官員裡,就有一位六十歲的老大人,辭官歸故里不過一年,以前曾是當今女帝的太傅,不知何故,亦被滿門抄斬!
多說無益,英洛鄭重磕下頭去,咚咚咚三聲,直磕得屋內青磚染血,她爬起來,推門出去了……
書房之內英田與英喬相視之際,唯覺心內沉重苦澀,卻不能解,唯有將目光投向門外英洛的影子在月下拉得不可思議的纖長,然而腳步堅毅,一步步踏過去,毫不遲疑。腳下積雪被她踢得紛飛,也不見她低頭一顧。
英洛在寒夜之中,不由想起那日情景,女帝笑盈盈在御花園裡接見了她,道:“聞得愛卿在顧溫兩府鐵面無私。朕手裡有一份名單,愛卿可否為朕將這些人都設個法子拘了來?取其性命?”
她後來記得,自己也曾婉拒過:“陛下手下無數肱骨之臣,如此重任,小臣怎能擔得起?若辦不成,只怕有愧於陛下,萬死難辭其咎!”
宣熙女帝在做太女之時,素來會些手段計謀。此際亦微笑道:“愛卿不必多禮!假如朕要交予別人去做,萬一到時候手抖,多添兩個人出來,難保不會一起辦了!到時候外面的人若要議論:英氏父子看著老實忠心,原來也不過是國之蠹蟲!有此父兄,可叫愛卿怎麼辦呢?”
……
那天之後,英洛這名酷吏,在大周傳奇的歷史之上,抹上了血腥的一筆。
宮 宴
宣熙元年的春節,興慶宮內燈火通明,女帝大宴群臣。席間觥籌交錯,君臣一派和諧。更兼著攜眷出席,席間更添了許多鮮豔明媚的面孔,總是將年前的殺伐血腥之氣沖淡了不少。
女帝今日身旁陪著的是徐侍君與安侍君,雖然品貌姣好,但家世門弟低微,。自一年前側君華陽公子歿了之後,他的兒子皇長子李秋便寄養在徐侍君名下。今日徐侍君參加宴席,恰帶了這孩子來。
李秋今年已經九歲,身量逐漸長開,眉眼肖似其父,不過較之其父,更顯清貴之氣。一張小臉粉雕玉琢般,坐在徐侍君身側,舉動似足了小大人。
女帝大概憐他無父,或者這孩子性格討喜,傳言皇長子很得女帝寵愛。今日他一入席,即用軟糯的童音祝女帝福壽安康,一旁早有擅察言觀色的官員,將李秋誇了又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