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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眸子似有所動,眼皮輕顫,顯是將要醒轉。
她急奔回去,握緊他的手,哽咽道:“崢哥哥……崢哥哥……”
昏睡著的人輕輕嗯了一聲,雖面色蒼白憔悴不堪,然那雙眸子是終於睜開來了。目光清明,正靜靜看著她。
英洛凝望他許久,卻只道出了一句話:“你安心休養,一切有我!”初陽灑在女子精緻的眉眼之上,只不過是一瞬,她的眉眼忽的舒展開來,幾乎要算得上神彩飛揚,令人目不能移了。
靜躺著的盯著她看了又看,手被握在一雙柔軟的小手裡,無力抬起,只聽他喃喃道:“原來……真的不是我做夢!你,還是來了!”面上忽的綻開了一抹笑顏,夾著苦澀,竟是略有嘲意。
她將他的手緊緊握定,柔聲道:“你好好休息!”
然後,鬆開了他的大手,轉頭跑回了城牆之前。
城下,西突厥大軍正步步推進,雲梯擂木正是昨日吐蕃軍用過現成的,拿來攻城,再相宜不過。
周崢身側的夏友,睫毛微微顫動,由於他趴著睡,並無別人瞧見,他面上那蒼涼的笑意。
真 相
突厥人一向勇猛,打起仗來悍不畏死,這一仗只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從天亮打到了夜半子時,城樓之下一摞摞死屍,來不及處理,引來無數蟲蠅紛擾。
一天的光景,突厥軍有兩次曾攻上城樓,吐蕃軍與大周軍皆已缺了箭矢,唯有大刀斫砍,拼死護城。城樓之上到處丟著斷肢殘臂與捲了刃的大刀。
阿史那達曼在城樓不遠之處,設無篷馬車,車座之上鋪著白色的羊毛毯子,車旁小几盛滿了各色時令水果,那四位美貌女子吹拉彈唱,或者左偎右抱,就那城樓之上掉下的肢體或是某人攀城英姿,指點說笑一番。
英洛早在攻城之際,就著人將夏友與周崢挪到了安全之地,令手下最精英的軍士守護,嚴令吐蕃人不得靠近。好在周崢已醒,諸人可聽憑他號令,不致慌亂。
周崢本擬在城頭之上守護,但拗不過英洛,偏又氣力不繼,行動不便,還有點發燒,只得被人抬著下了城樓。
文英自見周崢醒了,歡喜的什麼似的,早隨侍身側,一步也不肯離開。英洛囑他按時用冷水給夏友降溫,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
英洛既沒了後顧之憂,砍起人來格外拼命,連瞎木徵也要忍不住讚道:“英將軍出手快捷,真是好刀法啊!”
不知為何,英洛對這人無一絲好感,只覺他面目可憎,礙著此時需得仰仗他手下軍士拒西突厥大軍,只得耐著性子,冷冷道:“王子謬讚!”
阿史那達曼既是揣著狩獵的心情來上戰場,天色漸黑,四周點起火把之時,他自是回他的王帳去休息。城上眾人見他站起來,漫不經心伸個懶腰,氣度優雅,簡直是在自家宮殿,哪裡是戰場之上?竟無一絲征戰殺伐之戾氣!眾人雖然在城樓之上,見不得那四女面上所露表情,但看那四女動作,無不一越發輕柔體貼?
別人猶還罷了,瞎木徵面上雖未有表露,但手下砍刀急速翻飛,連著兩三顆登上城樓的突厥軍被砍了腦袋,頭顱滴溜溜滾在了城樓之上,身子重重的墜到了城樓之下,發出沉重的聲音。
幸得子時一過,突厥營內鳴金收兵,只餘城下積屍無數,血淋淋摞在一起,才容得英洛與瞎木徵喘得一口氣。
達曼如此強攻之勢,城內之人這一夜都不能成眠。英洛戰歇之際,特意去看了看周崢與夏友。前者正在喝肉湯,補充體力。後者還在昏睡,仍然發著高燒。她將燒開的水撬開他的牙關,灌下去了小半碗,叮囑文英要定時喂水,見那少年飛快的看了一眼周崢,後者面上平靜無波,這才不情不願的點點頭。她掖了掖夏友的被角,柔聲道:“崢哥哥這兩日一定要好好休息。城樓之上有我,若萬一有了變故,我會差人來告之!”
二人年輕夫妻,久別重逢,若擱著尋常人家,怕是有好多知心知意的話要說。但英洛翻來覆去只這一句好好休息,周崢聽在耳中,心內未免不是味道。使個眼色給文英,那孩子還算機靈,將一眾隨侍護衛的都遣了個乾淨。
周崢向她招招手,那人呆頭呆腦,許是在心憂戰爭勝負,不解其意,竟傻乎乎走至他身邊。卻見他突的出手,敏捷的完全不似現下身體所表現的虛弱程度,將她那雙小手握定在了手中。
英洛掙得兩掙,不能掙脫,只得任由他握定。耳邊聞得他輕嘆一聲,道:“我昏迷之時你還肯握著我的手,此時怎麼不肯讓我握著了?”語聲惆悵,再不能掩。
英洛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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