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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樣的結果,則是她的丈夫離她越來越遠,她身邊的勁敵越來越多。甚至,就像她口裡說的,就連臭陰溝裡的阿鼠螻蟻之輩,也漸漸多了起來。
“從前……子毓的生母是這樣,後來那個叫薛采薇的賤婢也是這樣,呵,如今更是了得了,一個小小的賤婢,居然也能一步登天爬到皇貴妃的位置?阿兮,你說是哀家瘋了還是這些人瘋了?更讓人可氣的是,他們父子倆哪裡不像,偏偏這一點兒愛好倒是繼承了個十足,真是、真是天大的諷刺和笑話!”
阿兮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娘娘,既然您說到這兒,老奴最近覺得著實有些納悶,按說這人往高處走,這宮裡上上下下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巴高望上,削減了腦袋都往高處鑽?可那天在養心殿您也瞧見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那名叫薛柔止的宮女居然一口回絕了這樣的榮寵,這、這是不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太后冷笑道:“呵,這有什麼想不通的,那諸葛亮可是花了七次的功夫才拿下孟獲,這些賤婢,要不哀家怎麼說她們手段一個賽一個高明呢?不搞點這欲擒故縱的法子,咱們這位新皇帝有那麼容易被迷得團團轉嗎?阿兮,你瞧著吧,要是這姓薛的賤婢果真有那剛性兒,真的不願意接受這份榮寵,哀家願意將頭上的這頂冠子也一併摘了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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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天氣,本還不到極其寒冷的時節,然而,就像是為了迎接新君即位似的,今年的北方早早飄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
這場雪下得雖說不大,但斷斷續續幾天幾夜,沒過多久,整個宮樓屋宇便覆上一層薄薄的輕白。劉子毓負手站立於風雪之中,幾粒雪珠子隨風飄灑下來,打在他的臉頰,生疼生疼的,他絲毫不覺,只輕輕擁了擁身上的珍珠貂裘,目光飄忽地望著不遠處的亭亭臺臺,摟摟閣閣。
“殷勤移植地,曲檻小欄邊。共約重芳日,還憂不盛妍……誰料花前後;蛾眉卻不全,失卻煙花主,東君自不知。”
“失卻煙花主,東君自不知…”
念及最後一句時,深邃的墨眸彷彿掠過一抹陰影,他又將視線移向那抹熟悉的倩影上。她正站在那兒,透過風雪飛舞的幕簾,一枝紅梅從亭外的簷角露了出來,疏疏斜斜的,映著她清秀的臉頰,不知是花更嬌豔,還是人更清麗?他恍了恍神,本想挪近一點,再走過去幾步,然而,終是滯住了腳步,面色陰沉了下去。
走過去又怎麼樣?自從那天開始,她似乎再也沒有為自己展露過最初的笑顏,她的眼睛沒有自己,她在看著他時,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她的臉上淡淡的,雖然也會對他揚起嘴角,但那客氣有加的微笑,卻好似寫著——“他永遠得不到她”。
風越吹越大,紛紛揚揚的雪花遮擋了他的視線,柔止依舊站在那兒,可是她的身影,卻越來越模糊了。劉子毓恍惚一陣,漸漸地,像做夢似的,一個久遠的記憶,像結了痂的陳年舊夢重新被撕了開來,輕飄而灰暗,帶著他進入八。九歲上的光景。
也是這樣下雪的天氣,他們一大家子難得圍在一起,大大小小几十個人,他們在一個樓閣裡賞花、觀雪、飲酒、韻詩作畫,然後,他的父皇笑眯眯地拿出一個小木匣子,說,你們幾個孩子,只要誰做的詩好,朕這手裡的八音盒就賞賜給誰。小小的八音盒,那是從西洋貢來的寶貝兒玩意兒,一開啟蓋子就會發出美妙動人的音樂。幾個孩子爭先恐後地,都拼了命似地想要得到那個盒子,當然,於他而言,那個盒子更是他整個童年之中最不可抗拒的魔力和誘惑。最後,他絞盡腦汁,想啊想,終於把詩做出來了,結果,誰能猜到,當他眼巴巴地將目光落在父皇的臉部時,當時正得寵的皇貴妃往父皇懷裡那麼一撒嬌,那個盒子便落到了他的傻瓜二哥劉子信手裡……
這個世界註定就是不對等的,所以,稍懂人事的他漸漸明白了,任何時候,任何環境,自己絕對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口中的承諾之上,更不能寄託在所謂的公平之上。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要想不被人輕視,非自己真正強大起來不可,而除了自身的強大之外,靠的還有一種,那就是——不、擇、手、段!
“來人!這兩份詔旨朕已親筆擬好,現在即刻給朕發出去!”
養心殿的南書房內,劉子毓滿臉慍色地坐於御案前,將手中的兩卷明黃綢布往地上一扔,馮公公趕緊俯伏上前,顫顫微微地揀起來,展開一看,卻是兩道文辭斐然的硃批諭旨:一道是皇貴妃的冊封詔諭,一道是明家長公子兼工部侍郎明瑟的賜婚詔書。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