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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允祺如此,心下感動,忍不住低喚一聲:“表哥……”
允祺步上前來,凝望著我,忽而轉身對姨母道:“母妃,我與允禎,究竟誰是您親子?”
姨母大愕,不由睜圓了一雙鳳目,眉尾飛揚,斥道:“荒唐!宮中誰人不知允禎乃已故靜妃之子,而你是本宮懷胎十月,千辛萬苦才誕下的親子。你何以有此一問?”
允祺擊掌,“說的好。既如此,母妃何以將宓兒許給允禎以期擺脫和親之命,卻不曾想過兒臣呢?”
“你——”姨母面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很快回復平靜,“你與宓兒年歲太近,不若允禎合意。”她語音低沉,“你莫要再行胡鬧,否則即便你是本宮親子,本宮亦會處罰於你。”
然而允祺卻並不在意,只笑地似有些諷刺,他步近我身邊,彎腰撫我頂心髮絲:“你還是沒有簪上我送你的釵。”
我低轉了臉去,只聽一旁姨母道:“允祺,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宓兒已許終身,你與她不便再似從前般親近。”
允祺眉心微醞起一層薄怒,他悶聲道:“即便如此,總算是總角之交,便連話亦說不得了麼?”他頂撞了姨母,又轉頭看我,目光炯炯,令我心頭不安,只聽他嘆了口氣,“允禎許不了你的,未必我便許不了。”
“表哥不必為宓兒犯難,此事已成定局。”沉默的瞬間,我寧神靜思,驀然心下平靜了。強忍著隱隱的一絲來自於親情撕裂的痛楚,靜靜開口,便若分析旁人之事一般理智,“太后亦無可奈何,表哥若此時去尋皇上言語此事,必遭皇上厭棄,宓兒不希望表哥自毀前程。”
一語出,四座驚,不止表哥,連姨母亦失聲低喚:“宓兒?!”
事已至此,我便是再無知,對姨母的用心也瞭解一二了。在知道和親之事後,姨母擅自作主將我許給允禎,用意何其明顯。允禎為我,必然要與皇帝相爭,在此當口,皇帝必惱允禎兒女情長,難成大事。而皇帝之喜惡,是直接關係到儲君的廢立的。若允禎失幸,允祺便是儲君不二人選,允祺乃姨母親子,自然尊姨母為太后;而若皇帝實在愛重允禎,願為允禎改變和親計劃,姨母亦可以我來牽制允禎。如允禎終立儲登基,因著姨母的養育兼許婚之恩,以允禎純良的性格和對我的感情,必誠心奉姨母為太后,而我為皇后。進退之間,皆有天地,天下,半點也未落了外姓人手中……
愈思考愈清醒,愈清醒愈冷涼。為何和親之事早已成說,我卻至今才知,可見便連爹爹亦是被蒙在鼓中。姨母為了表哥,抑或是為了自己作下長遠計,所謀者大,真堪用心良苦。
心頭難忍苦澀,為允禎,也為自己。然而我不忍怪責姨母,亦無法怪責她。姨母在宮中這些年,外表雖風光無限,可從未有人細讀她內心的苦楚。從進宮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只是姑蘇周家的幼女周萏,不再只是我的姨母,更不再只是允祺的母親!她是頤妃,是一手撫育兩位皇子的頤妃,是全權代理六宮事務、侍奉太后的頤妃,她站在這個位置,自然要守住這個位置。她肩負著孃家一脈的命運,自然要登上太后的位置,因為只有做上太后,才能真正地永保孃家一脈的平安、榮華。她並沒有錯。
我疲憊地將額頭靠在身後墊子上,聲音悶悶,幾不可聞:“姨娘為何將宓兒許給允禎,而非表哥,一來是為宓兒的終身,二來,更是為了表哥你。可你卻不明姨娘愛子之心,反多番言語惹姨娘不快。”
允祺大驚,“母妃?!”
姨母面色陰晴不定,只定定地看著我,語氣艱澀,“宓兒,你果然未令姨母失望。”
我搖頭,已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只輕輕道:“宓兒好生疲累,求姨娘允許宓兒回府安歇。”
姨母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說出隻字片語,允祺亦怔住了,目光在姨母與我身上來回流轉。片刻,姨母終於開口:“蔻兒,你去安排軟轎送郡主回府。若尚書大人相詢,便告知他郡主已無大礙,當可安心。”
我重重地閉上了眼睛,讓黑暗取代了面前的這一切,再不想多聽一字,多看一眼。
第五章 嫁娶不需啼(中)
自我離宮回府至今已三日了,這三日裡我一直臥床不起,只覺身子愈發懶怠,時有胸悶,姨母著了太醫來為我把脈,亦說不出所以,只得按慣例給我開了些理氣養內的藥方。期間宮裡倒是平靜,並無人上府提及和親之事,只是爹爹的臉色日漸凝重,想是知曉此事後,不捨我罷。
這日氣候頗為陰霾,我輾轉反側只覺胸中憋悶,幽幽醒來,見妝晨與繡夜雙雙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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