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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豫,卻仍不甘心,“此事於禮不和,公主請三思。”
我語氣愈發冰冷,高聲道:“敵寇當前,你卻向他們說個禮字去!”我冷哼,“若說得禮,識得禮,本宮何至遭這一重罪?總兵大人若無事,便繼續趕路罷,本宮要安心治傷,莫再相擾。”
“……是。”董致遠雖極不情願,卻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得恨恨轉身道:“起駕!”
漠歌立在原地,一臉的不敢置信,也不言語,只怔怔看我。我勉力微笑道:“可是歡喜地傻了?漠歌,你去為我駕車。”
“是、是、是的!”他滿臉受寵若驚的憨厚模樣,一連說了三個是,方喜不自勝地轉身出去了。
我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得放鬆,疲憊地躺了下去,闔眼休憩。任憑太醫為我把脈,醫傷,再懶言語。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隱隱感到胸口的悶疼似乎不那麼重了,反倒有一種麻麻涼涼的感覺,自胸口悠悠傳遍全身。我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馬車廂頂壁繁複的雲紋映入眼中,重疊往復,令我頭暈不已,待要開口,耳邊已響起一聲輕喚:“小姐,您醒了?”
我輕“嗯”了聲,待得眼前一切漸次清晰,這才清楚胸口的涼意因何而來。鼻端充盈著甘冽而濃重的藥味,只見繡夜端著研缽,妝晨執了絹子,正細細地蘸了缽中的草藥汁塗抹在我胸口受創處。我左右四顧,卻見太醫已出去了,於是問道:“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
“太醫說小姐只是受了點撞擊,不礙事的!”繡夜正要開口,妝晨卻驀地打斷她,笑道:“小姐只是略略傷了筋骨,並未傷及五內,只要稍作養息,不久便可恢復如前。”
我見妝晨態度急切,實在不合她一貫的作風,不禁心下起疑,微微蹙眉,“果真如此?”
妝晨收了絹子,俯身拉好我胸口衣襟,繫上帶子,臉上卻不露聲色,仍是笑道:“奴婢有幾個膽子,卻敢欺瞞小姐?”
“繡夜,你說。”我見妝晨一意如此,難忍心頭猶疑,便扭頭問向繡夜。繡夜訥訥難言,卻只偷眼看向妝晨,妝晨眉頭暗蹙,瞪了她一眼,“小姐問你話,你照實說便是,卻一味瞧我作甚?”
繡夜面色頓時垮了下來,眼眶也溼了,伸手拉住妝晨哽咽道:“妝晨姊,我——”
妝晨面色愈發難看,一排編貝般的牙齒緊咬著下唇,只不言語。我定定地看著她們,心下已略微明瞭,想來我這傷勢定是不容樂觀,妝晨一心想要瞞我,卻未料繡夜這丫頭終究藏不住事。我強自一笑,“到底情況如何,你但說無妨。便是傷重不治,也莫叫我做個糊塗鬼。”
妝晨聞言登時急得睜大雙眼,“小姐卻說哪裡話來?這可不是叫奴婢聽著難受麼!”她說著輕輕扶我坐起身,在我背後仔細墊了塊錦墊,爾後扭頭向繡夜道:“你去看著那盅藥,莫叫熬過時辰了。”
繡夜應著便去了。我拉著妝晨的手,望著她,仔細地在她眼中想尋一絲資訊,嘴巴會說謊,眼睛終究是誠實的,我必須知道我到底怎樣了,我不願糊塗度日。
妝晨被動地回望著我,她的目光透著不可抑止的哀傷,沉鬱一如太廟前那汪玉帶池水,倒映著逆風摧折後的我蒼白的面容。散亂了命盤,所有錦繡年華都成支離破碎的畫面,再難拼湊。須臾,她微微沉澱了眼中哀傷,嘴角輕扯想極力扯出一份令我安心的笑意,然而終究掩不了沉重的苦澀,她沉聲道:“奴婢便是不說,依小姐的性子,也定會去尋那太醫,與其如此,不若奴婢告訴小姐罷了。”
我微微點頭,她反握住我手,掌心已略略汗溼,又切切道:“身子是小姐的,小姐又一貫聰慧,奴婢原也知道瞞小姐不住……可小姐千萬答應奴婢,不管情況如何也一定要放寬心,才是養傷之道。”
我再次點頭。見我應允,她微微寧神,這才悠悠道來:“太醫說,這段日子舟車勞頓,氣候不適,小姐本已頗有體虛脈弱之相,再受那一撞,嘔了血,更是傷了根本。未能及時治療已是不妥,受傷後又多受顛簸之苦,更是加重了傷勢,只怕現下已是……已是……”她囁嚅了起來,半晌才道,“已是大損了元氣……若要完全康復,非三年五載,難有所成。”
我的心,登時沉到了谷底。耳邊再聽不到妝晨的說話,只覺胸口一陣憋悶,一口氣湧將上來,我不由自主伏在榻邊猛咳起來。妝晨嚇得連喚數聲:“小姐!小姐!”伸手便急撫我後心。繡夜聽得動靜,也忙跟著過來幫著妝晨扶起我來,兩人很是嚇的不輕,一徑地俯拍我後背,助我順氣。我心口劇痛,咳了好半天才慢慢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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