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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唇,神態雖說平穩,心裡仍被秋巧燕那一跪給弄得七上八下,再有便是鄂奇峰看她的眼神……
可惡,他若氣她、吼她、破口大罵,或者她還能反擊,但就是別拿那種教人心痛的目光看她,看得她心慌慌,覺得自己很壞……
深吸口氣,她彎身拾起細煙管,費力穩住聲音。
“鄂爺進‘綺羅園’,等上大半天,不就想找我談嗎?那就談吧,總不能讓巧燕妹子白跪,折了我的壽。今晚不談,說不準我要改主意了。”
月落子夜,烏啼被“綺羅園”裡的歡鬧聲掩蓋。
九曲橋畔的花廳燈火通明,金嬤嬤原要奴僕再過來添酒重開宴,上門的大爺不介意多花銀子,陪客的頭牌姑娘卻擋將下來,吩咐底下人備來小紅爐和茶具,親自為客煮茶醒酒。
原是氣小師妹擅自來到“綺羅園”,也氣三師弟沒能阻止她,此時八成氣過頭,糾結在胸臆間的悶火早已“逤”一聲滅盡,鄂奇峰暗自握了握放在膝上的大手,臂腕和手背上已無青筋浮現。
他知道自己有時是過分些。
巧燕是大姑娘了,性情承襲了師孃的堅毅,已非當年飽受驚嚇的十歲小女娃,說到底,是他這個大師哥身兼“父母職”多年,到現下仍無法放手,就怕要放亦放不開。他太習慣保護她。
“鄂爺且寬心,奴家的兩個小丫鬟不會對巧燕妹子胡來的,頂多就脫脫她外衫,再脫脫她的小鞋、小襪,讓她躺得舒服些。再說,還有宋三爺守著不是?”軟語一貫輕佻,一貫地半開玩笑、半認真,朱拂曉撩起袖,將精心煮上的一杯香茶擱在男人面前。“唉,這地方確實不好讓良家婦女多待,也難怪鄂爺坐立難安。”
坐立難安?
鄂奇峰瞄了眼坐榻,他正背靠著一根頂梁用的紅桐柱而坐,一腳曲起,另一腿伸直,連黑靴也沒脫就上坐榻,他這坐姿大剌剌的,隨意得像在北方牧牛、牧馬時,閒來坐在青草野原上的姿態。
他許久沒如此放鬆,她是故意說反話擠對他。
跟著,他瞄向面前矮几上的一碗碧香茶。
他也許久沒與誰坐下來品茗,這種風雅的事離他很遠,以往師父、師孃尚在人世時,偶爾會跟他們學喝茶,師門遭大難後,什麼都不一樣了。
定定神,他將茶飲盡,放落茶碗時,深沈的眼同時凝向她。
朱拂曉頸脊微麻,沒躲開他的注視,屏息等待著。
“那一晚你問我,與寒春緒見上面,究竟意欲為何?”他聲音平緩沈穩。“我當時不說,是覺得沒必要讓你知道太多,就單純當個拿錢辦事的牽線人。”
“寒爺與霽華是我朋友,我不能不問青紅皂白,便領個不知底細的人前去。”
鄂奇峰點點頭表示明白。
“寒春緒行蹤飄忽,狡兔三窟,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與淮南鹽梟交好,與沿海走私商人也頗有接觸,一江南北皆有他佈下的眼線,那些河寇或山匪拿了他的好處,自會暗中助他。”他扯了扯唇。“此時,你受我糾纏,說不定他已收到訊息。”
朱拂曉為他再烹上一碗茶,淡聲直問:“為什麼要見寒爺?”
她發現他仍面無表情,但嘴角有些繃,以為他會沉默好半晌,他卻開口了。
“朱姑娘,你可曾聽過北方‘秋家堡’的名號?”
她螓首微偏,沈吟了會兒,對他搖搖頭。
他又扯出一個不具笑意的笑。“也是。‘秋家堡’十三年前遭滅門大禍,當時你也不過與燕妹差不多年紀,事隔多年,若非當事人,怎可能記得?”
她想起巧燕姓“秋”。滅門大禍……忽地,她打了個冷顫。
鄂奇峰取茶喝下半碗,再出聲時,語氣仍平穩。
“自我有記憶,就是跟著師父、師孃一塊兒生活,我是大師哥,後來師父又陸續收了三名徒弟,加上師孃為師父生下了翔鳳和巧燕,師兄妹共六人。我師父秋如晦當時在北方很有名氣的,除一身武藝外,對馴養野馬也很有一套,我們師兄妹都學了些,常隨師父深入漠南和蒙古野原追捕野生駿馬,有些馴服後用以配種,那些珍品馬匹替‘秋家堡’帶來了巨大利益。”
他略停頓,把剩下的茶飲盡,不及品味茶香,只求醒腦寧神。
“當時登門拜訪之人絡繹不絕,有人想與師父作馬匹買賣,有的慕名而來,希望師父出手代為馴服手中野性難馴的駿馬,有的則純粹來向師父討教切磋馴養馬匹之技……那時我剛滿二十,二師弟還長我四歲,但因入師門較晚,也得喊我一聲師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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