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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身子,蹙眉道:“晚些來看也一樣,偏你就急得像什麼似的。”
“我急?”嚴馥之回頭,笑得跟花兒似的,“我才不急我自己,我是替你急!”
孟廷輝無奈撇眸,望向人群外面。
前面忽然傳來人小聲說話的聲音:“來了來了,就是她……”
“哪個?”
“就是那個,嘖,茶色襦裙的那一個,後面站著呢,看見了沒有?”
“真沒看出來。”
“這事兒還有看不看得出來的?聽裡面人說,本來是被除了名的,正巧太子去貢院拜謁沈太傅,瞧見這張考卷了,這才得以出頭!”
“話是這麼說,但誰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
嚴馥之的身子忽然一震,抓著孟廷輝的手猛地攥緊了,回頭激動道:“解元!孟廷輝,你的名字在榜上是第一個!”
孟廷輝面無波瀾,只點了點頭,“走吧。”
嚴馥之跌跌撞撞地被她拉出人群,看她一臉不豫的神色,不由道:“孟廷輝,你沒發燒吧?解元,潮安北路的州試解元!你不高興?”
孟廷輝停下,抬頭看了看她,臉色猶僵,卻沒開口。
除名後又遭恩點,此事歷來為鎖院秘事,便是她自己也不一定會知道箇中詳幕,若無人授意刻意傳出,旁人怎麼能這麼快就知道?
雖稱是太子開恩欽點的,可她卻高興不起來。
在州試上違例,她是存了私心的。
三年一次女子進士科,國中諸路人才濟濟,而那狀元之位就只有那一個。若能中今科狀元,那就能夠入翰林,將來便有望能升作朝官,而 只有升作朝官,她才能了卻心中多年以來的夙願。
若吾身可濟民,吾不所惜也……她只有走得越高,才能越有希望再次見到他。
她渴望見到他,因而渴望出人頭地,於是才在這次萬民矚目的進士科州試上大膽違了例。
倘是她的策論能得到主考太子太傅沈無塵的青睞,那麼將來的禮部試和殿試便可放心一赴了。
只是她沒想到會被沈太傅除名,更沒想到又會被太子欽點為潮安北路的解元。
聲張得如此沸沸揚揚,並非她的本願。
而對這個傳說中一向寡言冷麵、心深難測的太子,她從這一刻開始就沒了好感。
章八 京城(中)
先從衝州坐牛車到吳天府,又從吳天府走水路到壽州,最後同人合租了輛馬車,直赴京城。
入京之日正是四月初八,逢佛生日,京中九大禪院各有浴佛齋會,用香藥並糖煎了浴佛水贈與過院之客,城中街上人頭攢擠,榴花細柳,氣序清和,微風徐徐,彩旗輕揚,儼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孟廷輝下了馬車,抬眼便看見街頭那座三層樓高、恢宏雄偉的宜泰樓,立在原地微怔了怔,才挽了包袱向前走去。
向來都聽說京城繁盛,可若非親眼所睹,又怎能想像得出這種種景象。
宜泰樓門前的小二看見她,遠遠地便迎了上來,親熱地笑道:“姑娘是來京赴女子進士科禮部試的吧?”見孟廷輝點頭,他便一揚手,“姑娘裡面請。”
孟廷輝走進去,見酒樓一樓大堂甚是清靜,不由微笑,“莫不是因赴禮部試的女舉子都要住宜泰樓,宜泰樓便在禮部試結束前不事經營了?”
小二接過她的包袱,領她往櫃前去,搖頭笑道:“姑娘是從外府來的,不知京中習俗。今日乃佛生日,城中許多人都是一早便去禪院受浴佛水了,因是酒樓客少。”
孟廷輝這才明白過來,便笑著走到大堂櫃前,對掌櫃的說:“潮安北路衝州府,孟廷輝。”
掌櫃的看她一眼,轉身去後面案臺上拿過一封信,遞給她:“昨日剛到的,我本來還在納悶,宜泰樓還沒住進來這麼一個人啊。”
孟廷輝訝然,接過信便拆了開來。
一張薄薄的信箋,飛揚跋扈填滿了字,洋洋灑灑數言都在譴斥她的不告而別,最後一句才道,好生保重。
她唇角噙笑,目光掃到署名處。
其實不看也知道,能給她寫這種信的人,除了嚴馥之,還能有誰。
不告而別確是她不對,可她平生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告別。
告別了又有什麼用?
從此天各一方,有緣自會相見。
就好像……
她腦中剛閃過一個人影,思緒便被人硬生生地打斷——
“你就是孟廷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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