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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俞宛秋都曾隱約聽人說過,她那無緣的親孃,其實是她嫡母使手段害死的。不過對這一點她同樣存疑,如果生母何氏生的是兒子,沈鵑滅妾奪子還說得過去,才剛生了個女兒就滅掉,會不會早了點?知府老爹俞慕凡要是不早死的話,估計以後還得納妾生子,不可能就讓一個庶女繼承偌大家業。
房裡窩藏了“人犯”,薛凝碧也只得外面晃盪了大半天,一直等聽到報喪的鑼聲才敢開門進房。待她點上蠟燭,看清俞宛秋手裡的東西時,嚇得一把搶過來說:“你在幹什麼?好端端的雙面繡你幹嘛拆掉?”
俞宛秋的笑容中有一絲狡黠與得意:“不拆掉,怎麼知道人家是怎麼繡的?”
薛凝碧先是恍然,然後驚喜地問:“那你可看明白了?”
俞宛秋點了點頭:“算有些收穫吧。”
今天一下午關在這裡,薛凝碧房裡又沒書,她總得找點事做,於是讓薛凝碧把那塊雙面繡拿出來給她研究。
研究了一兩個時辰,什麼名堂都沒看出來,最後她索性找了把剪子,從最邊緣的繡線下手,小心地往回拆。雖然等於破壞了這塊據說很值錢的料子,可也讓她悟出了一些門道。
捨不得肉包打不到狗,既然衣料的主人都開拆了,薛凝碧也不客氣,兩個人在燈下繼續拆。薛凝碧邊拆邊點頭:“原來第一排要後退兩行起針,這樣才好壓線頭,第二排要這樣繡……”
一直到蘭姨尋過來,兩人才趕緊將已拆得七零八落的料子塞進抽屜裡。俞宛秋可不敢讓蘭姨看見,怕被她罵“敗家子”。
臨走之前,俞宛秋小聲對薛凝碧說:“若你還沒看明白,等會繼續拆,反正已經報廢了。”
薛凝碧笑道:“不用了,過幾天我再繡塊帕子給你,看還會不會出現破洞。”
“好的。”
蘭姨聽得迷迷糊糊,好在她心裡憂著別的事情,也沒追問什麼。
蘭姨擔心的是,文氏一死,沈淵勢必得續絃。她以一個女人的直覺,幾乎敢肯定,這件事表面上看起來是文氏一廂情願,沈淵從未對姑娘有過隻字片語的曖mei,但如果不是沈淵授意,文氏怎麼會非要姑娘不可?這府裡多的是外姓小姐,個個都比自家姑娘年紀大,文氏給兒子找後孃,卻找個年紀最小的,這根本不合情理。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文氏只是順應她丈夫的心願,真正隱身在幕後操縱這件事的,其實是沈淵。
如果沈淵真對姑娘有意,現在妻妾俱亡,姑娘也到了該許婚的年紀,他會不會索性託人出面,直接向姑娘提親?
蘭姨在心裡哀嘆,平時總希望二太太能對姑娘好點,現在卻巴不得她越討厭姑娘越好,只要她不同意,沈淵就沒轍。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七十六章 夜探佳人
跟薛凝碧道別後,俞宛秋本來想在園子裡走走的,蘭姨堅決不讓,說出來的理由很嚇人:文氏臨終前念念不忘要找俞宛秋,她現在變成那啥了,說不定還執著於此念,自己飄到後園來尋人。
為了確保姑娘無恙,蘭姨拿出乳母的派頭給俞宛秋下了嚴令:在文氏辦完七七之前,白天不準單獨行動,晚上不準出門,甚至睡覺的時候,房裡都要有人守夜。
最後一條,在俞宛秋的堅決抗議下,總算是免掉了。雖說趙佑熙已經隨太子去了臨濟寺,要在那裡持戒誦經百日才能返京,這段日子都不會來敲她的窗子,她還是不習慣房裡有人打地鋪。
太子會舍京都名寺不住,跑去五百多里外的一座廟持戒,只因為皇帝的一個夢。
皇帝半夜夢見自己站在一條河邊,被一個和尚呵斥了幾聲,又當頭打了數棒。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無法入眠,心裡極為不安。等天一亮,立刻命人傳來被封為國師的廣覺禪師。
廣覺告訴皇帝:“您夢見的和尚,多半是臨濟寺的師祖義玄大師,‘四喝八棒’就是他傳下的法旨,臨濟寺之名,也正因寺院濱河而來。”
義玄是唐宣宗時期的名僧,竟然會出現在皇帝的夢中,並連呵帶打,說明想點化他,皇帝一激動,就說要親自去臨濟寺還願。文武百官當然不允,皇帝是什麼破身體啊,上個淨房都要兩個太監攙扶,怎麼經得起幾百裡的顛簸。
於是,由太子代父還願,便成了勢在必行之事。
據說首先提出“代父還願”的並非太子,而是壽王。壽王是皇室子弟中封地最多的,僅次於安南王,他的母妃就是宮裡如今品級最高的淑妃。
壽王的年紀其實比太子還大幾歲,他母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