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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瞭解父親,知道這並不是他的本意。王兆出身平凡,生平最大的願望,便是成為三公重臣,光耀家族,廕庇子孫。太子是嗣君,所以當初在他看來,擔任太傅並無不可。等到董氏和李氏爭端日顯,王兆回過味的時候,已經太晚。他知道先帝對太子不滿已久,這些不滿,首先會落在自己這個太傅身上,而徽妍若是在那時成為太子妃……至此,徽妍至少已經明白,父親所謂的兇險,指的是什麼。
“你做女史,是太傅親自向先帝求的。”最後,還是閼氏告訴了她實情,“先帝雖不滿太子,亦早有廢太子之意,卻因礙著董氏,不會對太子下手,而旁側之人則必受遷怒。太傅若想抽身避禍,只能向先帝表明無意參與董氏之事。彼時你已選入宮中,退無可退,最好的出路,便是讓你做我的女史。徽妍,你細細來想,單于有求於漢庭,便不會虧待你我,你可保性命無虞;而當時女史無人肯做,太傅薦了你來,是功勞一件。同是對太子下手,少師張珣拘死於獄中,而太傅不過革爵去職,為何?先帝還是念了情。”
……
這些事,長久以來,一直壓在徽妍的心頭。她很想去問父親,事實是否果真如閼氏所言?但她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機會。當年在長安,父親送她登車的時候,曾對她叮囑了好些話,好像要把能說的都說完似的。可徽妍那時滿心怨懟,全然不想聽。她還記得當車馬走起來的時候,她回望,父親的身影一直留在那裡,像石雕一般……
徽妍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隱隱發疼的胸口,似乎好受了些。
“……徽妍……”她還記得,自己哭著去求父親把自己留在長安的時候,他曾苦笑,“若讓為父再選,為父必然不去想什麼拜相封侯,就算帶著爾等一輩子在鄉間守著祖產碌碌無為,也強似長安這汙濁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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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臣們從朔方出發,沿著當年去匈奴的路往回走,一路所見風物,有的無改,有的大變,教人觸目感嘆。
回到長安,侍臣們受到了很不錯的接待。大鴻臚親自來見他們,還帶著朝廷頒下的賞賜。侍臣們,凡男子,賜爵三級,張挺賜爵五級;凡女子,賞帛七十匹,徽妍百匹。除此之外,還有金銀田地等物不一,侍臣們皆心滿意足。
出塞八年歸來,眾人對後事也各有考慮。
使臣們,有些是長沙國人,如高坦之,自然要回鄉;有些是京畿人士,如李芝和梁妙,自然也留在京畿。張挺本是宦官,雖有家人,將來也還是要回到宮中。
“女史,你還是要去弘農麼?”李芝問徽妍。
徽妍頷首:“正是。”
“還回來麼?”梁妙道,“女史,你去看了家人,還是回來吧,長安多好……”
“爾等啊,心裡都盼著回家找個郎君,卻勸女史莫回家,是何道理?”張挺笑罵道。
李芝和梁妙臉紅,嗔笑地走開。
徽妍也笑。
張挺看著她,略一思索,卻道,“女史,你果真決意不回京城麼?”
“怎會不回?”徽妍道,“弘農離長安不遠,我若想你們了,自然會來探望。”
“女史知曉老夫所指並非在此。”張挺嘆口氣,“女史才學,我等無人不曉,陛下亦賞識,若留在長安,女史大有可為。若困於弘農,此生便埋沒鄉野,豈不可惜。王太傅若在世,恐怕亦不贊成。”
皇帝那天召她詢問匈奴的事,不是秘密,徽妍聽得這話,少頃,苦笑答道,“多謝內侍關懷,只是妾久別家人,母親身體老邁,總該陪伴在側。再者,若家父在世,只怕頭一個要妾回鄉的人,就是他呢。”
與使臣們道別之後,徽妍定下回弘農的日子,遣人先送去了信。
徽妍從小生長在長安,對這裡有許多的回憶,還有許多友人。但回來許多日,她沒有登門拜訪誰,也沒有人來拜訪她。離開長安之前,她特地去了一趟從前的家宅。只見門庭還是原來模樣,出入的人卻全然陌生。守門的僕人見徽妍站在門前,不明所以地打量過來。徽妍不想再逗留,轉身離去。
在匈奴的時候,兄長曾在信中告知她,他們決定回鄉。她的父母和家人,都已經不在這裡,長安已經不是她的家。
除了些行李,什麼也沒有。張挺等人倒是有些門路,給她備了車,還派了車伕護送。
離開長安的那日清晨,天灰濛濛的,似乎要下雨。徽妍沒有打擾任何人,讓車伕將自己的行李裝在車上,登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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